日子过得很快,可也没那么快。
待得张清和将这些琐事处理完全之后,离李少白闭关结束的十日,也将近了。
这些天里头,他日里夜里空乏无事的时候,便一直站在那背阴山前十里,往山脚下那间庐子看,一看就是好些个时辰。
背阴山上依旧是密布着阴云,被山巅之间墨色阴雷不住地搅动,有如天怒。那山实则是极高的,多少时日以来,张清和都不敢,也不愿盯着那座压在太浩天命脉之上的大山,到底是时至今日,他才有了面对那山的底气。
背阴山在灵视之下自然是可怖的,在那方血肉堆叠,皮褶子繁密的肉山之间,有一根他前所未见的粗壮血肉脐带接驳着,若隐若现,直指它的中央。
这在张清和神魂位格受儒学社传道影响而提高之前,原是看不真切的——就算是现在,他也仅只是感觉那东西存在于此,于天地之间律动与呼吸,但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一瞻它的全貌。
这是一种自我保护——他身周一切能够抵挡侵蚀的事物都在护持着他,并非他没有能力看清,而是看清之后的后果他无法承受。
这可不是些邪魔虚影,或者天上的仙神们遵循规则与本能降下的机制。
而是真真正正,带着一尊仙神“自我意志”的垂怜。
神恩至此,守庸子当真真是修持了一世的福报。
张清和盯完那背阴山,又开始静默地看着地看着那根纽带,那纽带本在那里,但是张清和的眼中却一片朦胧。
“真高啊。”
看了良久,他有些感慨。
别说是那重重高天,就连眼前这堆积着的血肉大山,也使得张清和无时无刻不感慨着自身的渺小。
那山与整个太浩天共呼吸,就算被困锁着,也无时无刻不魔染着太浩天。这种侵蚀本是不分昼夜的,然而却只在日里显现,张清和总觉得有其因由。
只是……他暂且想不到,到了眼下,也无暇去想了。
“公子,深夜露重,您虽说是修士,但是这山间气韵给我的感觉很不好,咱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郭思成看着张清和静默的站着,自然也知道这年纪轻轻的少年心底转圜着多少心思,多的是念头,至于张清和究竟是怎么想,又是怎么做,那便不是他该想的事儿了。
而对着这山,张清和自然不会一个人前来,玄囊里头有着个玉简姑娘,身边也常跟着郭思成。他惜命啊,许怀瑾现在算是被逼到头了,就靠着这山里头的东西吊命,行事自然不会那么不踏实。
“老郭啊……你说这天上的神仙,都往哪住啊?”
张清和也没在意郭思成的劝阻,以他的体质,面对晚上的这山觉得发怵才算是正常,张清和甚至觉得,以文昌星君的行事风格,既然将他送来,又大费周章地将郭思成的神魂封禁,那怕不是郭思成才是整个太浩天最为安全的人。
前阵子……那“正主”还出来过一回呢,眼下这个郭思成并不重要,那位“郭思成”,才是文昌费尽心思请过来的大神。
“回公子,老郭我倒是没看过几本书,不过戏本里头说,灵官是一个住处,星君是一个住处,至于最顶上的那三位,又是一个住处。”
郭思成笑了笑,他也不避讳言及这些东西,只是有些疑惑,不知道张清和为什么问起这些来——毕竟他的体质再特殊,也无法感受到天地之间那根散播着混乱与侵染的纽带。
张清和甚至觉得,那种异样的神圣感,甚至能瞬间使一尊大圣异化皈依。
“什么人!”
恰恰是张清和思索之间,郭思成却一声断喝。在这山前头坐着使得他极其没有安全感,是以神魂一直关注着周遭草木,就算是在太浩天这样的地方,临近着背阴山的仙禁,周遭的一草一木也绕不过他这一双招子。
这汉子身周灵息激荡,身后一尊血色的仙将法相就要凝练而出,张清和甚至能够看清隐隐约约的轮廓,老兵百年积淀的杀伐气,比之严洗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且停手。”
张清和止住郭思成的动作,他神魂堪比惟一境,郭思成能够感受到来人,那他自然也能注意到。
要知道天宫法里头最为臭名昭著的便是那无孔不入的敛息法,一个人若是将隐匿气息的方法学得到家,那么他人一旦隐匿气息,他也便能很是轻易地看出来。
况且,来人藏匿自身气息的目的也并不是为了不使得他们发现。
“徐先生怎么来了?”
张清和躬身作揖,身边的郭思成有些尴尬——他才刚刚来到太浩天,日里不是在张清和的那桃花别院里头进行扫洒,便是去长安城之中暗地里指导李平安修行事宜,压根就没有与长安塾的夫子进行过交际。
张清和也并不意外,不过郭思成的应对确实有些下吓到他——不就是太浩天嘛,值得这么大反应吗?
“这位给你护道的……将军,倒是和你一般脾性,草木皆兵的。
不过有警惕心是好事,长安塾落到今天这般田地,便是信任全然倾注于一人身上。”
徐见山适时给张清和补了一柄刀子,使得他自我审视了一番——的确是这样,若有人无声息过来,他怕是比郭思成还激进。
“你先前在说……仙神们的居所?”
徐见山清癯的脸上拧了拧眉头,露出思索的神色,他默默诵道——
“守庸子问修行,道尊曰:玄微之妙,在得众性;修真解道,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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