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和没有贸然进入秘境之中的打算,尽管镇妖王说得很轻松,然而秘境之中会发生什么他无从掌控。
就算手头上有着请神的底牌,但是消耗极大,终究得花时间补回来。
他跟着严洗走在镇妖王府漫长的廊道上,严洗静默无言地在前头领着,镇安关里的府邸极大,有若宫墙,错综复杂,有别于寻常只供居住的府邸一般,天子望气展开,整个府邸里头流转着一股子特殊的气韵。
“方才进来时就有些感觉,气韵流动仿佛在按照某种特定的轨迹……这种”
他隐隐能够感受到天穹之上有着道文的气息,仿佛无数禁制组构拼接,虽然寻常看上去空无一物,但是那种从心底透出的心悸使得张清和笃定了自己的判断——
仿佛择人而噬的凶煞,无时无刻不在扫视着阵内的人,一但触动着某种机制,它就将立马将威胁以千均之势打灭。
张清和不敢望向天穹,生怕触及高天之上仙神们的真容。但是他气机感应之内,对那些晦明的道文,倒是堪堪懂了一小部分。
这是一座凶煞无比的攻伐大阵,它的作用不是抵挡与守御来自于外在的威胁,而是仿佛……
要镇杀阵内的某尊存在……
“咳咳……哎呀呀,进了王府清和才觉得,清和一个参与历练的学子,居于此地实在是有些不妥,要不……”
张清和清着嗓子,高声说道。
他当然不是真的要出府,就算他有这个心思,镇妖王也不会允许。
严洗纳闷地回头看着张清和,他不明白这位谨慎过头,思维有些清奇的张少郎到底在想些什么——
只见他右手食指虚指着天空,面带微笑,举止怪异的很。
混洞老祖的神魂甚至能轻松布上镇安关内各地,张清和这哪是问严洗啊,这是向李退之要个答复呢。
李退之在阶上有些惊讶,张清和短短一些时日,道文造诣居然已经达到了足以看透布在王府上空的大阵的程度。
他微微一笑——这小子,还是有点风吹草动就跟受惊的兔子似的。
果不其然,没过几息便有着一声传音入秘递入张清和的耳中。
“大阵是孤布的,也并非是因为王府或者秘境之内有着什么危险的存在,个中原因,你进了秘境自会明白。”
张清和将手轻轻放下,却依旧没有走动,惹得严洗好生尴尬。
“张少郎……”
张清和知道镇妖王既然放心让他去取东西,那定然是不会让他在这期间出事儿,可这大阵实实在在意味着不稳定,而不稳定,往往就带来危险。
他暂时没有了选择权,但是总得有知情权吧?等进了秘境,主动转为被动,黄花菜都凉了。
李退之沉吟了片刻,继续出言道——
“可以说,但待孤梳理一番,明日这个时候过来找我。”
他算是看出来了,张清和就是奔着符阵手记来的,其余诸如历练奖励一类的东西他压根就不在乎。
张清和这才神色如常,施施然向严洗行了一礼。
“严将军,没事了,我们继续。”
严洗看着张清和这仿佛魔怔般的举止,却马上反应过来——这是和王上在掰扯呢!
他不知道李退之找张清和过来是为了什么,或者要干什么,这世界上总有该问的东西和不该问的东西,身在军中,他比任何人都要明白这个道理。
严洗将张清和送到了府内的居所,便匆忙赶去了城内的血衣军驻所,一路上未曾多问,心底也只记着李退之所交代的任务。
张清和走入院子,习惯性地观察了一会环境和逃跑路线。
尽管处在李退之的眼皮子底下大概率没有什么潜在的危险,若是有,那研究熟悉环境也不过是垂死挣扎——这里不是长安塾,不存在晚上一众夫子宕机的情况。
但是他养成了习惯,不思考一番实在是不能安心。
比如当下,他便将灵器长剑自玄囊之中拿出,藏匿到了学子青衣的袖口,以便随手就能抽出,不至于影响了出剑的速度。
他在院内找了间静室,默默坐到了蒲团上。
“锦囊……”
镇妖王今日对于张不器的那一番言语使得张清和思绪纷杂。
一瞬间张不器的形象在他的心中有些复杂神秘起来。
自家母亲据说曾是天南赵家的天骄……
而自家父亲,现在看来,也是个来历不明,说不得跟镇妖王一个分量的大修士……
张不器潜入仙唐之中,又假死脱身,那自家母亲,在他前身的印象里分明是毫无修为,积郁成疾而亡,母子二人当时的确过得窘迫,这又是为什么?
张清和深吸一口气。
他摊开左手,一枚古旧的锦囊静静地放置在手上。
淡淡的灵息缠在它有些泛黄的织物上,使得即便过了数百年,也依旧能熬过岁月的洗刷,留存至今。
李退之将这枚锦囊连带着里头的一角薄宣交给了他,之后便再没有收走。
他在镇妖王近前也没有急着打开来看,实则内心的急切却一点儿也不少。
这是到了他手头上,唯一能够挖掘张不器秘密的东西。
锦囊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凡俗的成衣铺子里一块下品源便能买上好多个。只是如此普通的材质,能够凭着浸染的灵息就留存数百年,足以说明那人的修为。
张清和再次掀开锦囊,取出那半角薄宣,慢慢摊开那发脆的纸页。
“咔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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