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把她从大火里抱出来的。
戎黎眼底波澜骤起:“你认错人了。”
假死那次,他坠江伤了头部,玩没了半条命,住院那段时间他的记忆有点错乱和遗漏,不过也都陆陆续续恢复了。
偏偏那次大火他没有印象。
可是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救人呢?他不会,别人的死活对一个有共情障碍的人来说,什么也不是。
他目光都冷了,又说了一遍:“你认错人了。”
徐檀兮摇摇头:“六月四日,在342病房,你弄哭了一个小朋友。”
她躲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远远地、偷偷地看过他。那次,小朋友哭闹不止,他嫌吵,凶了几句,还拿走了小朋友的糖。
可能是他喜欢的口味吧。
“六月五日,你出去买了一大袋子一样的糖回来。”
她那时想,他大概是喜欢甜食的,所以她来祥云镇开了甜食店,
“六月八日,你在天台打电话,和电话里的人说,”她换了一个语气,学他的口吻,“记住,从车祸那天起,戎黎就死了。”
那通电话是打给池漾的,戎黎的确说过这个话,而且一字不差。她说的这些都发生过,就唯独大火的事他没有印象。
他做最坏的打算:“如果救你的是别人,你也会喜欢他?”
徐檀兮摇头,她会给支票。
其实在医院她并没有真正认识过他,让她心悦的是祥云镇收快递的那个戎黎、不会带小孩却把戎关关养得越来越胖的戎黎、不喜欢说话却忍耐着性子尽量礼貌的戎黎、没有够到过太阳却依旧有着温度的戎黎。
“如果我没有救过你,”她身后的风狂乱地叫嚣,戎黎手里的伞逆着风向,始终纹丝不动地向她倾斜,他问她,“你是不是就不喜欢我了?”
那他们就遇不到了。
她看着戎黎,眼神坚定:“没有如果,是命中注定。”
命吗?
不巧了,戎黎不信命。
“都什么年代了,早就不兴以身相许。”万一是她弄错了……
他把伞塞进徐檀兮手里,转身就走。
风太大,她没抓紧,伞掉在了地上,她顾不上了,去追他:“先生。”
戎黎本能地站住了。
总是这样,她一叫他,他就没辙,脚跟中了邪一样,一步都抬不起来:万一是她弄错了,那就必须错下去,谁也不能摆正。
他回头:“你会一直念旧吗?”
“啊?”
徐檀兮没反应过来。
他只要她一句话:“不要善变,行不行?”要了我,就不可以再丢掉。
徐檀兮不明白他的话,但她看懂了他的眼神,他在说:徐檀兮,你快点头,徐檀兮,你不要犹豫。
她点头,毫不犹豫:“我会都听你的。”
戎黎眉梢的不平总算下去了,他走回去,把伞捡起来:“你要记住你说过的话。”
她应了。
他撑着伞,不再往前走了:“你过来。”
徐檀兮走到伞下。
“走近点。”
她走近一点点。
他耳朵红着:“我还能吃了你啊?挨着我走。”
“哦。”
情人的眼,笑弯了呀。
雪越下越大,南方的冬天湿冷,衣服穿再多,还是会冷。秋花老太太把刚烧完的草木灰铲到火盆里,盖上盖,端到堂屋去,她找了件不穿的旧衣服铺在上面。
“笑笑,把脚放在上面。”
笑笑是廖招弟的小名,她是家里的老六,上面还有五个姐姐,可能家里女孩子生得太多了,她的存在感很低,那次医院起火时,她在睡觉,父母忙着逃跑,都没有记起来要叫醒她。
她就是这样像个透明人一样长到了二十岁。
她把脚放在火盆盖上,好暖和。
秋花老太太拿了张毯子,给她盖上腿:“关关,你也把脚放上来。”
“好。”
外面传来敲门声,老太太喊戎鹏去开门。
戎鹏在院子里铲雪,他放下铁锹:“来了。”
门打开,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把红伞,然后伞慢慢抬起来,他才看清伞下的人,柳叶眼,半含秋水波光涟涟。
她道:“你好。”
她说话的语速偏慢,看着就是耐心很好的人:“关关在吗?”
戎鹏愣了愣,目光看着她。
这时,戎黎接完电话过来,先接过徐檀兮手里的伞,然后把她拉到身后,挡住戎鹏的视线:“戎关关呢?”
戎鹏回神:“他在看电视。”他笑了笑,没戴口罩,丝毫没有因为脸上的伤疤而扭捏闪躲,大方地跟人对视,“好久不见啊戎哥。”
戎黎就嗯了声,没什么话说。
“我奶奶做了猪脚饭,你别点外卖了,过来一起吃。”
“不用。”戎黎说,“我去她家吃。”
这个她,也没说是谁,只是语气熟稔自然。
戎鹏明白了:“那我去叫关关出来。”
话刚说完——
“哥哥。”
一坨团子飞奔过来。
等那“一家三口”走了之后,戎鹏关上院门,想事情想得发呆。
女友过来:“怎么了?”
“刚刚戎哥的女朋友过来了。”
“戎哥是谁?”
戎鹏牵着她往屋里走:“他是隔壁邻居,关关的哥哥。”
“她女朋友怎么了?”他刚刚愣住的样子她也看到了。
戎鹏解释:“我见过她,在南城虹桥医院,她——”
廖招弟脚步停下。
“怎么了?”
她走到一旁,蹲下干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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