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太子殿下与婧萱格格让本宫想起了什么往事？”佟贵妃半靠在厢房中的软榻上，挑眉看了一眼自己的陪嫁丫鬟，“想想也是竟然过了这么多年了，本宫啊，终究是不年轻了呢……”
“娘娘又在说胡话了不是。奴婢看着娘娘现在与当年刚进宫的时候可没什么差别呢。”丫鬟笑嘻嘻地递上了一杯水，“奴婢猜，娘娘定是想起了以前在府里头的日子。”
佟贵妃轻轻抿了一口茶水，笑着摇了摇头，视线落在了紧闭的窗子上，眼中流转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往事倒是往事，可不是本宫亲身的往事。”她叹息着，看着自己身上的华服，“太子殿下与婧萱格格用汉人的词来说那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了，只是当年的皇上与芳儿姐姐，又何尝不是这个样子的呢……”
“仁孝皇后娘娘……”丫鬟一下子闭上了嘴，有些话不是她能够随意说出口的。
“芳儿姐姐身为赫舍里氏最受索，可不就是离了皇上最近的人么，连本宫这个奴恩纳混子都没有她跟阿浑纳混子亲呢。记得本宫的阿浑纳混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啊，可是比现在的太子殿下的架子大多了呢……”
下一秒，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气闯入了佟贵妃耳中，略显低沉的嗓音在厢房中响起，“爱妃如此在背后议论朕，也不怕被抓了个正着？你啊，和玉录玳那丫头有什么两样？都是两个长不大的孩子。”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佟贵妃显然是一下子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了过来，这才起身请安。被叫起之后，她接过了丫鬟递来的茶水双手送了出去，“皇上说笑了，臣妾这些年可是长大了许多呢，额娘上回进宫的时候就说臣妾可是比小时候稳重太多了。”
康熙摆了摆手，拉着她坐了下来，“倒是稳重了，却也生分了许多。朕记得你刚进宫的时候跟玉录玳一个样子，满口的阿浑纳混子，如今倒是改成了皇上。”他顿了顿，手覆上佟贵妃的，“可怨朕将宫权分了出去？”
“皇上！臣妾不……”
“若是在你面前都要瞻前顾后的说话，这个皇帝还真是太累人了。”康熙打断了佟贵妃即将出口的，自己不知听了多少遍的千篇一律的话，看着眼前虽有些虚弱，却依旧明媚的娇颜，他也有些不可抑制地想起了所谓的当年，默默地闭上了双眼，“朕能说说心里话的，便只有老祖宗，芳儿与你了，现在，也只剩下你了，瑾言……”
中年帝王的身影霎时和记忆中的那抹金色重叠在了一起，佟贵妃摇了摇头，“老祖宗在的时候经常教导我们要全心全意辅佐皇上，芳儿姐姐也曾经多次和臣妾谈起过这个事情。再来皇上这一番举动也全是为了臣妾的身子着想，臣妾岂有怨恨之理？不怕皇上笑话了，那些个东西臣妾做起来当真困难得紧，看是无论多久都没有妹妹们那么得心应手，不如就给了她们去，臣妾也省的操这份心了。只一心扑在皇上身上便是了。”
“你啊，还是这么会说话……罢了，陪朕出去走走吧……”
——我是两人转到亭子的分割线——
“朕的决定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康熙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亭子里头的两个人，转头看向了跟着自己的佟贵妃，顿了顿，“朕还是难得看到保成那孩子脸上露出这样的神情来呢。”
佟贵妃用帕子捂住唇角，“不知皇上是想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自是真话，若是假话，何必找你？”
“那臣妾先请皇上恕罪了。”佟贵妃福了福身子，“依臣妾之见，太子殿下与婧萱格格乃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可不就是当年的皇上与芳儿姐姐么，在太子殿下心中，怕是再没有第二个女人的地位能够越过婧萱格格去。成全这样的一桩美事，皇上又是何乐而不为呢？”她笑了笑，看着康熙面上眼中并无不悦之色，才继续道，“若是臣妾的四阿哥能够有这样一个知心人陪在他的身边，从小与他一起长大，最了解他，并且同心同力，臣妾一定鼎力支持的。绝无拆分的道理。”
康熙看了佟贵妃一眼，摇了摇头，“果真像你说的话，直白的没有一点点的弯弯绕绕。”他面上显出了一丝丝的无奈与深意，“保成与那丫头可真是一对儿的，老祖宗临走前也在与朕说，她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丫头的婚事。”
“皇上不责罪臣妾才是。”佟贵妃又往亭子的方向抛了一个眼神，犹豫了一会儿，“朝上的政事不是臣妾这等妇孺之人能够懂的，只是在家中，宫里，听得也多了，这嫁到蒙古的格格们算是为了我大清献上自己，若是皇上要婧萱格格远嫁蒙古，也该算是……她的荣幸了……”
“不用为难自己说这一番话。”康熙叹了一口气，转身举步便准备离开了，“朕如今唯独留下了一个博尔济吉特台吉多尔济没有赐婚，未尝不是在考虑玉录玳啊，罢了，再等等吧……”
“皇上圣明。太子殿下会明白皇上的苦心的。”
“这些场面话从你嘴里听到真是怎么听怎么别扭啊。”看着面容与当年没有多大改变的佟贵妃，康熙也忍不住扬起了唇角，“你的午膳也没有用吧，回去用些吧。今儿晚膳便在你那里了。”
佟贵妃愣了愣，又屈身行礼，“臣妾这就回去准备，臣妾先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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