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辛夷自己识字了,便叫崖香给她搜罗了一屋子戏文话本,都是些缠绵悱恻的情爱故事。可她最爱看的还是昔邪和晚妆的故事。
这个故事很短,最后晚妆死了,昔邪莫名失踪了。人们都说这是结局,因为晚妆跳的是天池,魂飞魄散,再无复生可能。可是辛夷觉得,这个故事没有完。
昔邪,一定还在天地间寻找晚妆。
晚妆死前,曾对昔邪说:你要我死,不过一句话罢了。那么昔邪要晚妆活着也不过一句话罢了。所以昔邪一定不会放弃,他一定是去找晚妆去了。
“我记得你爱喝苏叶亲酿的蔗酒,一喝就是几大坛,今日怎么醉成这副德行?”有淡淡的冷香弥漫,声音也是清冷的,却沁人心脾,百般动听。
他兀自行至她跟前,蹲了下来。暗红色的眸子里清晰的映着她的样子。
辛夷醉的不清,苏叶酿的蔗酒确实一绝,可是她什么时候能喝好几坛了?至多喝个两坛,就已经让苏叶欣慰不已了。
男子骨节分明的修长指节抚了抚如玉凝脂的脸颊,揶揄道:“外界传闻苏叶上神极是疼爱小上神,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倒是将你养的这样白白胖胖。”说罢更是将她从冰冷的地面轻轻抱了起来,缓步走向已经是残垣断壁的九天门下的石阶上。
他解下了身上的玄色大氅铺在石阶上,这才放下辛夷:“这样重,我可都抱不动你了。”
辛夷隐隐约约听见有人说话,却不知是谁,半晌迷迷糊糊睁开眼,傻嘻嘻的向来人笑:“美人哥哥……”
正扶着她肩膀的手一颤,将离好看的面容有些许扭曲,语气严肃了一些:“看来是我对你太好了,以后不准这样叫我。”
辛夷一听,立即瘪了嘴。
默叹一声,将离终是无奈,伸指点在她眉心,说道:“罢了罢了,你要这样叫就这样叫吧。”他拿她真是无可奈何。
将离忽然惊觉,自己怎么对这丫头如此上心?
“美人哥哥……”辛夷往他怀里钻了钻,嘟囔了一句。他哑然失笑,这丫头,初见时古灵精怪,明慧狡黠;醉了竟然如此娇憨可爱,惹人怜惜。
将离就着她的动作把怀里的人揽的愈发紧了,抬目望着战后数万年满目疮痍的神界入口。
这四海八荒,绝不会有第二个昔邪和晚妆。
崖香第四次端着还温着的水从屋子里退出来,便听见屋里头有人懒洋洋的唤她:“崖香,崖香?”
只得赶紧又退了回去,顺带阖上房门:“小主子莫叫了,崖香在这里呢!”她把铜盆放在架子上,上去把宿醉的人扶起来更衣。
辛夷由她摆弄,揉了揉发酸的脖子,问道:“昨夜里我是怎地回来的?”
“小主子莫是不记得了?”崖香给她套上了前些日子新裁的衣裳,火红色的料子配以白色滚边,用金丝勾画着大朵大朵的梧桐花,衬得人愈发明艳。
崖香最后给她系上腰封,说道:“昨日小主子醉的不醒人事,有位穿黑衣的俊俏仙君将小主子送到门口,问是不是奴婢家的,奴婢瞧着小主子偎在人家怀里,可都没好意思认领。”
辛夷一听当即脸色黑了,她昨天没有对将离做什么吧?
最好是没有做什么,他是妖,她是神,若是欠了他什么人情可不好还。
试了试盆里的水,崖香准备下去换盆热一点的。辛夷摆了摆手说道:“不必了,将就着用吧。”
用完早膳,辛夷和往常一样坐在院子里看话本子,崖香又过来了。她身后还跟着个白衣裳的少年,眉目如画,面容俊秀,最惹人注目的还是那双独特的狐狸眼,媚而不妖。
辛夷一笑,放下手中的话本子,欣喜地向少年奔过去:“白狐狸你可回来了!”
少年稳稳的接住向一团火似的辛夷,亲切的搂住了她的身子。
“蛋蛋,你有没有想我啊?”白芷怪笑,伸手捏了捏辛夷的鼻子。
崖香在一旁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招来辛夷的一记眼刀,立即低头作鸟兽状。辛夷脸色不愈,挣脱了白芷的双手,不高兴的说道:“不准这么叫我!”
因着辛夷是从毕方鸟的蛋里孕育出来的,所以白薇白芷小时候都喜欢叫辛夷蛋蛋。彼时辛夷还小,并不知道这是二人给她取得外号,待她稍大一些,猛然发现那简直就是耻辱,便不喜欢有人这么叫她。
见她耍起小性子来了,白芷又来哄她:“我的好妹妹,哥哥不过与你开个玩笑,你莫要当真啊!可你日后也不要在外人面前唤我白狐狸了,我好歹也是个青丘帝子。”
辛夷忍笑,拉着白芷在桌前坐下:“给我说说,你这一路游历可遇到什么趣事了?白薇姐姐回来没有?”
白芷也不见外,随意坐在辛夷旁边。崖香有眼色的换了热茶点心,退了下去。
“我今日来没有见到苏叶上神,可是你父君又走了?”
辛夷瘪了瘪嘴,有些不高兴:“嗯,他前脚刚回来,给我甩了几颗血菩提,后脚就走了。”
白芷沉默半晌,心中犹豫。有件事,真不知该不该和她说。
最终还是化为一道轻轻的叹息,罢了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届时再说罢。
看她似乎有话要说,辛夷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妥?”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笑:“没什么,你父神君待你这般好,你可要好好修炼,莫要丢了昆仑墟的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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