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人下马,由两名探子掖扶着那重伤者,这时众人看得更为真切:那伤者两眼被挖、两耳被割、舌头被切,变成一个又盲又哑又聋的残废人,可以想像下这毒手的人是何等心肠!看得各人悲悯充膺、目眦欲裂,躯体不由自制地打着微颤。
在场的人中,止有穆占和宜理布晓悉,这人是己方派往潜入安仁城的内奸,怎样都想不到他会弄成这副样子,很显然,他肯定是任务失败了。此际便由宜理布替众人简介了那人的底细。
穆占心如刀剜,悔愧无地,向那两名探子道:“先带他下去好生照料,等他伤愈后再说。”
未等两名探子答应,那人使力撑着发出怪响,纵然咿哑不成清音,可诸人均能猜到,他是有话要说。
麻禄皱眉道:“唉,他都又聋又瞎又哑,这该怎样问他呢?”
段志鹏靠上去,提指在那人后背写道:“能用手写么?能支撑得住么?”
那人辛苦地点着头。
段志鹏写道;“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那人硬吊着最后几口游丝,写写歇歇,几费艰辛,所幸是能将事情的大概回述明白:
这人叫卜会,乃属穆占麾下的一名探子,早在收复茶陵县时,他便混入安仁县去,负责收集敌方情报、游说敌方心怀异志者更弦易辙。当他诸般活儿进行得大觉顺手的一天,却遭县令伏金彪唤去,当场赏他一记耳光,再揭穿他的身份,押囚下去;然后批捕一众与他有联系过的人,一一投进牢笼。
原来这伏金彪颇有心智,老早就已嗅出卜会的异常举动,偏能不急于发作,耐着万般性子由得他去活动,好帮自己最大限度地清理掉易起叛志者,不动声色地反利用了卜会,可叹他还懵然未知。
直至接获穆占大军已经开近安仁城,伏金彪才对卜会下此辣手,还予他一匹马儿送他回去见主人,不然的话,穆占哪能再见到卜会最后一面。如此作为,所求的当然是想重重打击穆占一军的意志和削其颜面。
卜会写道,伏金彪已下了死志,矢誓阻遏清军稍越其境半步,纵死无憾。另有一事,是城里来了一位国色天香的女子,不但超元武艺深不可测,且会运筹全局布设奇阵,正等着大军去呢。
说到此处,只闻卜会的呼吸愈来愈弱、愈来愈弱,直至杳无声息。他去了!对他如今的残躯来说,或许死去不是痛苦,反而会是最佳的解脱途径。
筑起一座土坟,好作卜会长眠之所,只听穆占恨恨咬齿立誓道:“如不能宰掉伏金彪那狗贼替卜会偿了这条命,我穆占便即上书万岁,辞去军职,回老家抱老婆睡觉去!”
他的话是说得有些粗伧逆耳,可是像他这样一位手握重兵的大将军,在圣命、军责未完之前丢下这般不可回头的狠话,从侧面可看出他矢志除去伏金彪的坚定心志,同时敞露他对卜会之死的悲愤。
巳时正二刻,全军开抵安仁城下。
由于金乌倾挂到了身后,乘其天利,越能清晰地观察这座城池。修筑古味浓重,城高壕深,箭楼、哨岗林立,后纵广阔,嵯峨山峰半环绕着,占尽地势,易守难攻。看来伏金彪在防御工事上可没少下大把的心血,正如卜会所掌握的情报,伏金彪是想阻住穆占大军的挺进门户。
凡是练过超元武艺或是眼力特别尖锐的人,俱有远眺个清楚,可见城楼外浓烈的中年男子,他正是吴逆伪封的安仁县县令伏金彪。
一眼见到伏金彪,卜会那又可怖又可恨的死状迅即涌上穆占的脑门,巴不得就想冲上去将伏金彪挑筋剔肉。幸好他终是生具帅将大才,经历惯了疾风恶浪,一点一点地平复下蹿空煅烧的怒火,照例遣员宣示康熙皇帝剿抚并施的谕旨。
那名专门负责这件事儿的将弁盘坐在马上,鼓足中气,借声远传话音,游说自伏金彪以下合城官民弃逆归正,做到软硬双管齐下。
伏金彪举首观天,一副孤傲冷漠的神态展露无遗,许久后才听他轻蔑地道:“敢情那叫什么卜会的汉奸没将本县的立场明白无误地告诉尔等?哼,穆占,明白告诉你吧,有本县在此扼守,你便休想鼠窜过去!”
在穆占旁的副将哈克山被激得怒焰条条弹射,胀红面门禀道:“大帅,属下请命,特请您的俯允,准许属下领兵杀上城去撷下伏金彪那狗娘养的头颅。”
宜理布道:“切勿负性而为!细观此城的坚固度,如果发起正面攻夺,死伤必然惨重,对于我军来说绝对是得不偿失,还是忍下一时肮脏气从长计议为好。”
正说间,各人惊觉周遭呈现一片阴暗,仰视天穹,原来是从远处疾速飘浮过来一座巨大的云峰,将太阳紧裹在内,难怪竟在转眼的工夫里便是明暗大逆转。
就在此阵,城门徐徐敞开,见到一位手抱琵琶、身高挺长、长裙曵地的俏佳人莲步轻移走了出来,那种出尘的风姿,充满神秘的异味,令人错觉在疑真似幻的空间内。
待到那俏佳人稍微靠近了些,包括穆占、段志鹏、洪洁瑜等人见过晃洛洛、晃澜澜姐妹俩的人在内,登时感到一股寒意由背椎骨猛渗下去,都以为是碰见鬼魂了,这不是冤魂来索命吗?难怪天时倏忽间就变得阴暗下来,而且自觉森寒的氛围愈益强烈。
然而像段志鹏、熊志契一干艺高者心悸乍起,就在心念电转之下,立马撇弃了冤魂索命的想法。留神注目眼前的俏佳人,相貌果然是与晃氏姐妹神似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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