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猫画虎,不得要领,你是在说我?”我指着自己。
他轻笑,眼神中一丝惊惧也无,不疾不徐地说:“五鼓舞的特点就是全凭鼓声的节奏引领,并无其他乐器相助,公主今日所作,恐怕并非如此吧。”
我心中冷冷一惊。
纵使我手心磨破了皮磨出了茧,纵使我手腕脚腕都练到酸痛肿胀不已,纵使我在五面鼓当中跌倒无数次,臂上膝上青紫一片。
然而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我的腕力还是不够支撑我舞完一曲。
于是李仁师傅便在殿角处用钹的声音来给我合音,以助我后期鼓声的不足。
这一点,没有人质疑,也没有人多事询问钹的声音究竟为何。
“不过这也难怪,公主非习武之人,缺乏基本的力量与韧性是很正常的事,今日殿堂之上钹的声音也恰到好处地掩盖了这一点,”他说着,面露赞赏地点点头,“嗯,倒是个上佳的补法。”
我朝他勾勾手指,他一愣,然后缓缓起身,走到我跟前。
我不自觉地想起姜钰的话,他的年龄是比姜钰要小,也就是跟我一样大了,可是他却比我高好多……
我咽了口唾沫,说:“你怎么知道这五鼓舞中不兴有其他乐器相助的?你怎么知道钹的声音就是个上佳的补法?你怎么知道本公主腕力不足的?你怎么知道本公主非习武之人的?”
一连串的问句一口气而出,不给他作答的机会。
看着他目瞪口呆的样子,我心里总算是舒畅一点了。
“别装出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甘罗十二为相,十二被斩,王勃十四即被表荐于朝,英年之时溺水而亡,曹冲六岁便有称象之智,年仅十三就病逝。这么多史例足以表明一个道理,自古神童多薄命!”我冷笑道。
哼,让你再自以为是!让你再洋洋得意!
他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半晌,说道:“秦某不才,不敢与诸先烈相提并论。”
“不才?”我讥笑:“我今日銮殿一舞,谁人见我不称颂,不赞扬,然而看出我这鼓舞并不纯正的,可就只你一人而已。”
他抿唇一笑,盯着我,眼神复杂:“我朝音律家与舞艺家辈出,秦某猜想可绝非在下一人。”
“你!”我拍案而起,怒视着他,满脸恼红。
远处一束束焰火接连腾空而起,绽放出一簇簇夺目光彩,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便无人注意到这方小小亭台里的剑拔弩张。
我生气,并不是因为秦琷竟然如此放肆地嘲讽于我,而是我明知他所说的是事实,所以不得不承认的恼羞。
姜钰拈着一杯果子酒凑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我涨红了脸瞪着秦琷,而秦琷却好整以暇地静静回看着我。
见姜钰过来,他竟还云淡风轻地向他一揖:“姜侯爷。”
方才只顾着留心他的出口嘲讽了,这才觉起他见我并未行礼,这也罢了,竟张口就讥笑我投机取巧、技艺不佳。
果然是故作姿态、恃才傲物之徒!
姜钰轻轻嗯了一声,冲着他点了点头,将握着果子酒的手伸到我面前,左右扫视了一番,见气氛怪异,迟疑地开口问道:“怎么了?”
秦琷面色如常,淡淡笑道:“在下方才与嵘安公主谈论了一番她今日所作之舞。鼓乐之舞在成武年间颇为流行,而后却渐渐为舞姿更为轻曼柔妙的舞曲所代,竟日渐消颓,今日銮殿上公主以华姿作这一曲五鼓舞得万人赞扬,秦某猜想今日之后民间必将又兴起习五鼓舞之风!”
姜钰听完,转头又看我的脸,一阵哑然,拿不准他所言到底是真还是假。
我嘴角浮上一丝冷笑,突然间,自姜钰手里夺过酒杯就朝他泼去,他与姜钰均始料未及,当场愣住,姜钰更是在我泼酒的瞬间不禁“啊”了一声。
然后我扭头,转身就走。
很久的以后,当我又想起与他初初相见时的这场意气相争时,忍不住问他:“你是不是因为想让我对你印象深刻,所以那时故意那样说话激我?”
他扭过头,不语。
我嗤笑着也转头去看他,却见他脸色一阵微红,躲避着我的眼神,充满羞涩之意。
哪里见过他这般形容,我直笑得向后仰去。
他转过头,有些恶狠狠地望着我,语气不快:“要不是我自己愿意,你那酒也泼不到我身上!”
但那时我并不知,只一心着恼于少年的无礼,哪成想这无礼本就是有心而为。
而他此举,简单粗暴却奏效,很轻易地便在我心中埋下了恼怒的种子,而这恼怒在化作一股意难平之后,继而变作了一阵又一阵莫名却又无以复加的慌乱。
而那时,我带着满心的忿忿不平扬手泼酒后,便转身凛然而去。
夜晚的清风掠过茗溪池,掠过池畔的花影重重,不远处的焰火还在不眠不休的升空而破,我身上却突然生出阵阵凉意,急急忙忙扎进了仰头观赏烟花的人群里,有宫女冲到我面前对着我行礼,然后起身将手里的披风给我系好,又替我理了理额角被吹乱的发。
我静静立在那里,听着身旁众人热闹嘈杂的欢呼声和谈笑声,不知怎么,心中闪过一丝丝慌乱,却隐约觉得自己刚才匆匆而离倒有丝落荒而逃的意味。终于借着抬头看焰火的时机瞥了那亭子一眼,却是不见了人影,空空如也。
当晚我就梦见了秦琷。
梦里他站在我面前,微微俯身,手臂伸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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