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过奖了!”大哥端起酒杯向我致意,他喝酒的动作极慢,不像是身经百战的将士,倒像儒生。
皇上摇头:“只是岁月不饶人,斗转星移经年去。你儿子已经到了娶妻的年纪了,可惜朕没有公主,不然我们倒可以做亲家。”
大哥连忙站起来,拱手道:“犬子不才,不敢当皇上厚爱。”
我放下酒壶,使劲喝了一口果酒,比任何时候都庆幸皇上没有女儿。
皇上抿了一口酒,说:“虎父无犬子!坐下坐下……让朕想想……焰行和娆儿倒是年龄相仿……”
“砰”的一声脆响,玉制的酒具从我手中摔落,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谈话。
我的脸色煞白,头也有些眩晕,但很快便镇定住,带着抱歉的笑意弯下身子去收拾碎片。
“我来!”皇上止住我,他的眼睛像是千年深潭,有无尽的旋涡。
我的嗓子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掐住,也不敢去看他的双眼,焰行和娆儿怎么能成婚呢?他们……是堂兄妹!可是,我又如何向皇上开口?
大哥轻轻笑着:“娆儿被她大哥惯坏了,怕是登不上台面!”
我咳了一声,嗓子好像恢复过来:“焰行和娆儿都还小,现在未免言之过早。大哥,祺儿可有中意的姑娘?”
大哥不自在地讪笑两声:“这个……微臣不太清楚!”
皇上看着眼前的酒杯,头未抬:“别太压着他,家世清白就行!”
“是!”大哥朝皇上会心一笑,一仰脖子将酒喝了,这次倒是喝得极快。
“你常年南征北战的……这也难怪!”
大哥沉默片刻,温柔的眸子突然变成了极坚毅的神采,一如从前,送他出征时的表情。
“皇上,微臣斗胆求皇上一事。”
皇上手托酒杯,目光却在远处,淡淡地开口:“你说!”
大哥看了我一眼,迟疑片刻才道:“臣父年老体衰,臣母又潜心向佛,微臣想辞去大将军一职!”
我咬住下唇没发出声音,这是大哥自己的意思还是父亲的意思?我看了看皇上,他未说话,目光也没有收回。我又想,难道是他的意思?
半晌,他才收回目光:“自古忠孝难两全,我朝以孝治国,文武百官也当如此。皇后身在宫中,你在二老身边尽孝,朕替她敬你一杯!”
他喝下杯中酒,皱起了眉头,似乎很苦。
“只是……目前皇后甫回宫,各方势力虎视耽耽,君家虽然不是她能靠的大树,但至少在外界看来是一种声势,大将军之职就先保留着吧。不过,朕会拟旨,增设大司马一职,关于人选……朕倒有不错的人选,但还是想听听你的看法!”
“朝中人才济济,青年将领倍出,依微臣之见,左将军能胜任此职。”
“啪”的一声,酒杯落下的声音:“左将军纪开勋?朕祭天时,纪相的人上疏参了焰炽一本,你不怕别人说你借刀杀人?”
纪开勋是纪氏的叔父,右相的弟弟,若真由他出任大司马,那么文武不都在纪家了吗?大哥即使是想借刀杀人,可这于我或者是君家也没有一点好处。
我也不解地望向大哥,他仰头看着皇上,眸若星辰含笑:“陛下圣明!”
皇上微微勾起唇角,脸上线条柔和:“朕知道!”
嘉寅的病情并未好转,御医说是重复感染了风寒,雪上加霜。
皇上连着几日都宿在未央,我的眼皮一直在跳。
那个孩子……我抱着他的时候,总会想起自己的孩子。我想起他满月时身上所穿的百家衣,便到佛堂静坐。
一直到日落黄昏出了佛堂,天边弥漫着怪异的紫色,让人生出压抑的情绪。
我一个人靠在水榭旁的廊坊里,看着水天渐成一色。
湖水中不断有鱼跃然水面,泛起圈圈涟猗。
有女子声音传来:“看来要下雨了!”
“可不是么!天色异常得很!”
“这样的天色真吓人!你听说了吗?五皇子怕是不好了呢!”
“我听未央宫的嬷嬷说,五皇子出生时就克死了皇后娘娘腹中的孩子,现在皇后娘娘回来报仇了!”
有人惊叫起来:“是吗?”
身后有人靠近,喊了一声:“皇后娘娘!”
方才的叽叽喳喳声顿时消失,转而传出一阵阵的抽气声。
我站起身来,她们便出现在我的视线之中。
“皇后娘娘饶命啊!”
我叹了一口气,背过身去,摇了摇头。海棠立即上前厉声道:“背后妄议皇子生死,还想活命吗?”
背后一片哭声,“咕咚”,是有人昏过去了。
其实开口真的很简单,但我还是开不了口。
“今日为五皇子祈福,本宫不想犯杀忌。海棠,送她们去思守宫!”
“是!”
磕头谢恩的声音不绝于耳,可是我已经走远了。
嘉寅的病,当真好不了了吗?
心中隐隐作痛,便急着想见到轩儿,没想到濮阳也在。
他正在教轩儿扎马步。
大冷的天,小人儿一头的汗,脸憋得通红,努力维持着蹲姿。见到我来,也只是眼珠子转了一下,动作一点没有松懈。
饶是如此,平行前举的胳膊还是被濮阳敲了一下:“目不斜视!”
我不想再打扰他们,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却有脚步声追上。
濮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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