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有所钟,正是我辈。人因离恨生愁苦,又因愁苦思离恨。
老和尚说的没错,这些道理,我也明白。只是,锥心之痛令人难忘,如织的思念恰似春草,一日更比一日深。
这个秋天,真是漫长。
回到苏府后,我常整晚睁着眼躺在榻上至天亮,想到玄华的音容笑貌,和他对我往日无微不致的呵护,心痛到无法呼吸。
我想他,有时候甚至由想到恨。恨他对我的无微不至的宠爱,恨他离开了我,离开的那样干脆与措手不及,连梦里都不再来与我相见。我常常唤着他的名字醒来,泪水浸湿了枕头。
今日已经八月二十五。离上次烧香拜佛回来已有十天,我又是在那样的雨夜中醒来。听着院中梧桐滴漏三更雨,泪流得更凶。
那次从寺中回来,我便一病不起,在榻上躺了四五日方才恢复清醒。
太子对外人只说是寺中清凉,我自小生在京城不适应伤了风寒,也因此准了我半月的假在府里养息。说是养息,其实是让我平复玄华离去的伤痛。他自己常常三五日会来一次,夜夜都是暗访。玄华在时,他尚能趁机摸进来,玄华不在了,苏府的大门高墙对他来说,更是犹如平地。
关于玄华和碧珠的事,在寺中之时,已命人封闭消息。除了寺中和尚和一干宫中近卫,剩下的便只有苏家的人和太子知道了。
我常常心酸,玄华这样的人,生前如温玉,质朴如清水,却连死后的死讯都不能让人知道。并非大奸大恶,只因他离去时候正逢了举国祈福的大典,所以便只能默默无言沉睡于地下。其实,这样也好,依玄华的禀性,生前亦喜静,死后,想必也不喜欢被太多人打扰。
他与碧珠的坟墓,就葬在卧佛山上的一处密林间,环境清幽,甚少有人知晓。太子心辣,他此次密封此事,一是避免给靠山王一党落下起乱的口实,二自然是为了坦护我们苏家。对于寺中和尚,朝朝代代都司皇室专典,俨然沦落为皇家的精神工具,自然不会把此事泄漏出去,否则全寺连坐问罪,众和尚心中也都有数。而对于那一干宫中近卫,他则都用了小小计谋,远远打发去了前线军中。
我得知后,心中五味陈杂。太子对于此事,却显露出很大的宽容。他道,正是因为怕我不忍,所以才只打发他们上了前线,并未杀人灭口,否则,以他往日的脾气,这些人只怕亦没有一个可活。我无言与争辩,只得默认此事,世事往往如此,要想保住自己,很多时候,都只有牺牲别人。
苏府中,大太太和三太太表面上对玄华和碧珠的事只口不提。暗中却都有些猜疑,许是从我的哀痛中看出些什么。大太太前来探望,只淡淡嘱咐我要照料好自己的身子,不必为了一个书童和下人伤痛至此。并要打发人出去,另买一个称心的书童来与我使。
我推辞谢绝,声称日日在宫中,也甚少用得上书童,不如省下银钱为青漓请一个好点的私塾先生。大太太见此,面露欣慰之笑,浅坐片刻,终自离去。
三太太前来探望,一进门,却抱着我痛哭不止。
我只当她痛惜碧珠,最后原因却是因为当日我从寺中回来身上穿着一套和尚的灰色佛袍。其实那只不过是当日我将自己的袍子给了玄华,不得已才穿上遮身的。而她一见则以为我心生了灰念,想要出家做和尚去。一时觉得半生孤苦,心中无望,不免伤心的嚎啕大哭。
我哭笑不得,止住自己心中悲痛,反劝了她好一阵,才算是将此事化为虚有。后几日,她果日日派人来照料着我,实则是寸步不离,似乎生怕我飞走了事。
我心中烦不胜烦,下人虽然伺候的周到,可到底不比玄华贴心。我还须得时时提醒他们发现我的女子身份,一时心中思念加上急躁,不免又病倒。
张士道大夫终于在百忙中前来为我诊病,他察颜观色,最后把脉半晌,却渐渐脸生疑象。问:“公子身上可佩带有异外之物?”
“异外之物?”我也疑惑,着人一一解下腰间玉佩,络子,香囊,金铃之物与他看。
他细细看罢,摇头:“非也,这些乃是平常之物,并不会出现公子脉象中的异象。”
我更奇怪,慢慢想来,不小心触到胸口骨玉,脑中不禁一惊。
我挥手让众人散下去,解开脖中西凉骨玉递于他:“先生请看,可是此物?”
张士道目露惊疑,拿至窗前反复看过,最后惊叹摇头:“想不到苏兄生前竟然还给你留下如此宝物!”
“宝物?”
张士道将骨玉放于手心,轻轻端详,“没错,此玉乃是西域特有的西凉骨玉。本为塞外西凉山特有的牦牛角骨,因牦牛死后,长年埋藏于地中,吸天地日月之精华,渐渐蓄化为玉石。后由西域养蛊之人采出,用自己的精血和所养蛊物的毒性练化侍养。天长日久,等耗尽所养之人的生身精血时,此玉便也养成。虽然侍养过程残酷不忍,但此玉一旦养成,便威力无比,可以助佩带之人百毒不侵。还可以在被毒侵害之后戴于胸口,与肌肤紧贴,根据所中之毒的毒性和份量,不日也会自由它吸咐而出,毒性自解。”
张士道的一番话,让我惊奇连连。我万万没有想到,玄华留给我的这块玉,竟然还有这样让人惊叹的功效。居然可以百毒不侵,居然可以化解百毒。
我一时心中惊喜,正在接话,却忽地想到玄华前些时日的病症。他原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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