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子枫从上海离开,回到了外婆家。如果说世上还有牵挂,那就外婆。
那夜,他躺在床上彻底失眠,他恍恍地想起了许多事,想着想着便泪眼莹莹。他心里的那些希望与期待,全被命运粉碎成了不可圆满的遗憾。而安静在压抑片刻后,他的情绪仿佛如火山般的膨胀,他用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挣扎在痛苦里的表情,使得他在痉挛中哑哭。
两天后,子枫离开了外婆,他本想多呆几天,可他明白在生死离别前的任何眷恋,显然都是一种痛苦,尤其是亲情。
子枫将所有的积蓄给了外婆的邻居,并委托他们照顾外婆的生活养老。走的那天早晨,雾有点迷离,子枫并没有与外婆辞行,他只留了一张字条,说自己要赶火车,先走了,下次还会回来看望她。
在渡船的途中,他知道这一次将是永远的离开外婆了,是不可能再回去了,是一个生与死的了断。那一刻他发现自己的谎言竟是惨忍。他明白老人的感情是非常执著的,可还如此给外婆一个破灭的希望。
一个月的辗转,子枫最后留在了一座寺庙里。他希望以一种安静而淡然的形式来告别自己的生命,像他父亲一般,生与自然,死于自然,而无需立碑作墓来祭奠自己,或者来证明一种生的存在。
那天下雪了,子枫站在佛门下,内心坦然如水,他似乎隐隐微妙的感觉出,存在的本我,只是肉ti的象征,在自己看不清的地方,却存在一个无肉ti的“非我”,而这个“非我”又时常与肉ti的本我产生感应,让他走向一种微妙的人生。此时他的双眼渐渐变得清澈,带着婴儿般的纯光,目慈着天地一切。
原本,子枫认为自己的感情在尘俗中己如清风,了无痕迹。可躺在月光倾泻的床前,他想起了前几日香客说的清明,记忆便开始如海浪翻滚,他认为自己该为父母做最后一件事。
临别前,上师双手合掌,慈言善道地向着子枫:“施主要明白,万事空而不空,不空而空,既要懂得执著更要懂得放下。”
子枫亦双手合掌,向上师深鞠一躬,说道:“当生命降临的那一刻,我们便不知不觉的被宿命安排着,于是人开始有了悲欢喜怒,有了浮光似的幸福和浮浮沉沉的痛苦。可逃开宿命,将生命走向一个未知,是每个人必须要面对的事,却又为何在逃离前的那一刻,还眷恋着宿命的安排,而不能向着自己活下那一刻!”
上师如水般沉寂般片刻,说道:“或许这本就是一个遗憾和错过的世界。”
清明前的一天,子枫回到了故乡。那晚下了一整夜的雨,这淋淋沥沥的雨滴,仿佛在为谁的故事而叹息!在离别之前,他没有想到会再次回来,可他清楚地的明白,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即使下个清明,他想再回来为父母扫墓,都恐怕是不可能的事了。
第二天,子枫去了一趟镇上,他买了东西。回来后,将整个房屋打扫地干干净净,于是在疲劳中,他睡了一个午觉,醒来后己是三点多。
子枫提着一个花篮子,里面装满着纸钱,香烛和水果,真的该走了。
多么不舍地目光,被渐渐变窄的门缝压挤,尽管此刻复杂的感情,在内心里密密麻麻,可听到那冰冷的上锁声时,他知道自己己踏出红尘门内,而一切都无所谓有或无,过去或未来。
在去母亲坟墓的山路里,子枫唱起了: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躺进妈妈的怀抱,幸福亨不了……
他哽咽了,再也唱不下去了,脑海里悲伤的影子,现显出母亲活着时的痛苦与不幸,而如今也即将别了人间的妥协,使得他一路上走走停停,泪眼凝咽。
……
当白天的人群己去,溟溟的黑夜笼罩大地时,吴俊才才从车子里出来,他站在寂静的旷野上,仿佛可听到一种遥远的声音。
不必一句话,吴俊才泪眼凝望着子珍墓坟的那一头,一瞬间,感情在内心里遭受劫难。
他忍着强大的悲伤,跪在尘土下,泣不成声地说道:“子珍,我来你了。"
或许,时间己逝,记忆不朽,爱才会永恒地存在这个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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