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这个了,走,带你去一个地方。”赵霆拉起丁蔷的手向外走去。
一路小跑出赵宅,夏夜的风温和地迎上面颊,丁蔷被赵霆牵着不知要去向何方。这样的夜色让人不禁想起那个让他们疏离的夜晚,那一天仿佛就是三年来种种磨难的开端,是丧钟被敲响一般的不祥之兆。而此刻察觉出真相正在一步步逼近的丁蔷,身处清风环绕的夜色中,心中莫名泛起一丝酸楚。
他们终于在赵家庄僻静的一隅停了下来,环顾四周的景色,是一片小小的池塘和在微微星光下随风而动的芦苇丛。速来体力不佳的丁蔷微微喘着气抹掉额头上由奔跑带来的汗珠,有些哭笑不得:“大晚上的跑了这么远就是为了来这里看星星?”
赵霆并未作答,悠然自得地自顾自躺倒在苇叶堆上,脸上一派安闲随意:“小时候挨了打就会一个人躲在这里偷偷的哭。”
丁蔷折过身旁的一株芦花驱赶着蜂拥而来的蚊子淡淡道:“难不成你今天又挨打了?”
双手交叠枕着头的赵霆仰望着头顶茫茫的浩瀚星空豁然轻笑:“总归长大了,就要开始为自己的家庭而奋斗。”
这样的话语让丁蔷的心微微一动,但是内心的另一股情绪很快地将那份心动迅速压制住。丁蔷攥紧拳头让指尖刺入掌心,好让自己可以稍微理智一些。她明白即将明朗的真相或许会将他们打入真正无可挽回的境地,如果真的会有那一天,她唯一能做的只有让一切从未开始。“你今天一定很累吧。”丁蔷平复情绪若无其事地坐下,手中摆弄着刚刚折下的芦花,故作淡然地开口。
赵霆扯下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上淡然道:“我哪一天不累了。”
丁蔷了然点头一笑:“是,赵先生您辛苦了。”
“我给你看看样东西。”赵霆一个呼哨,须臾过后湖边的芦苇丛中渐渐升起星星点点的光亮,缓缓铺散开来。清风阵阵,好似是被风吹散的星光。
“虫!”丁蔷惊喜,伸出手指让点点荧光停在自己的指尖:“好些年没见了……”
似有莹莹灯火在倒映着璀璨星空的小湖边明明灭灭,赵霆眼里的笑意也在这样的中变得微不可查,他瞧着身旁这个笑颜如花的姑娘轻声道:“你喜欢就好。”
丁蔷伸于半空中的的指尖微微一颤,停留在上边的虫似是受到了惊吓,闪着莹莹微光飞走了。她试着想要说出一句简单的道谢的话,但始终被忸怩与刻意的理智阻拦着不能脱口而出。最终她也只是故意避开赵霆饱含深情的视线,瞧着眼前荷塘月色绚烂的美景,什么也没有说。
“阿蔷……如果我欠了你什么,我一定会还给你。”漫天星光下,他对她说。
经过那一晚,丁蔷对赵霆的态度好了许多,第二天一早他们顶着草屑和浑身的蚊子包回到赵宅时,在门口互看了对方一眼,顿时咯咯笑个不停,那瞬间让丁蔷觉得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无忧无虑,有的只是大把的快乐和欢喜的时光。可是那样的时光总是让人觉得太过短暂,再往后,就是灰暗的阴霾,丁蔷不能再想下去了,她笑着笑着,声音便渐渐弱了下去,平复脸上的表情,拍拍赵霆头上的草屑子,按下了门铃。
开门的是林茵,身后站着菊香,看着他们狼狈的模样林茵并没有太大反应,只是吩咐菊香去准备换洗的衣物便领着其他下人去准备早饭。一夜未归连问都不问,这家人真奇怪,丁蔷想。相比之下菊香的反应就比较合乎常理,见赵霆去洗澡了便咋咋呼呼地在房里扳着丁蔷的肩膀转了一圈又一圈惊叫道:“天哪大小姐,您昨晚是去参加游击队抗战了吗?”边说边小心的挑出藏在丁蔷头发里的草屑。丁蔷忽然想到自己的陪嫁里有一瓶祖传的风油精,专治蚊虫叮咬,便开始翻箱倒柜地找,等从陪嫁化妆盒的夹层里找到的时候,赵霆已经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出来了,短袖露出的胳膊上全是红红的蚊子包。丁蔷走上前去将风油精递给赵霆:“给你,对蚊虫叮咬很管用。”
赵霆晃了湿漉漉的的头发甩了丁蔷一脸的水像个孩子般伸出胳膊嬉笑道:“你帮我涂。”
丁蔷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无奈道:“我还要洗澡呢!”
“那一会我帮你洗。”
“滚!”
看着他们和谐的场景,一旁的菊香暗自愤愤地咬了咬嘴唇。
折腾了半天才把赵霆赶去公司,丁蔷换下沾满了草屑的衣服洗了澡躺在床上小憩,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个人影在床边,这个时候赵霆又不在家,那这个人影是谁?这么一想吓得丁蔷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定睛一看原来是菊香。
丁蔷抚着胸口喘了口气:“什么事啊菊香进来怎么没声儿啊。”
只见菊香半跪在床边拉住丁蔷的手:“大小姐,您真的打算在赵家过下去?不报仇了吗?”
菊香的话让丁蔷的心里又是一惊,她不由自主地将手从菊香手里抽出来,想起昨晚赵霆对她说的那句话,调匀呼吸:“不该忘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忘记,但是请你以后也别再提这件事情了。”
菊香声泪俱下:“不提?怎么能不提?那场大火把丁家的产业烧的一点不剩,我的姐姐死在那里,老爷夫人都是为此才被拖累死,丁家就此一蹶不振!你让我怎么不提?这每一笔都是血海深仇!”
这样的诘问让丁蔷哑口无言,沮丧的将头埋在双膝上,闷声道:“我知道了,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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