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花荼兮聘聘婷婷地站着,从口中吐出两个字。
羡鱼摇摇头,对上她压迫的视线,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就算您进去主上的书房,百花宴的帖子也定是不在的,主上带在身边呢!”
花荼兮唇角一弯:“羡鱼,这话你哄哄别人就够了。国相进宫,还需要帖子么?他刷那一张脸就够了。”
羡鱼脸色白了白——她果然都知道!
但此时此刻,她顾不上别的,只咬定两个字:“不行。”
“让开。”
“不可以。”羡鱼快要哭了:“您要进去,除非婢子死了!”
花荼兮蹙了蹙眉,然后叹息:“以往你见了我,也是要叫一声将军的。我要进去,你以为你拦得住?”
羡鱼惊恐地看着她,下一瞬间身子就被掀飞了出去,却是轻飘飘地落了地。
花荼兮“砰”得一声推开门,她熟门熟路地走到桌案前,笔墨纸砚,香炉玉印,左边一摞垒着高高的一叠。她伸手拿起最上头一本,可不就是百花宴的帖子。
花荼兮拿了就走。
羡鱼一摇三晃地从地上爬起来,抢在花荼兮跨出房门之前噗通一声跪下:“姑娘,您可不能去!您若是在这百花宴上一露面,主上这些时日做得一切可全都白费了!”
花荼兮笑了声:“白费?说得他好像多为难,我又好像多愿意似的。我说最后一遍,让、开。”
羡鱼慌忙摇头,扯住她的衣摆:“是婢子嘴笨,不会说话,也在您面前说不上什么话...但是...还请您想想我家主上,他对您可真真是极好的!您身子不好,主上总是变着法子给您精心养着,又担心您一个人在白水荡无聊,紧着有趣的东西都给您送来,就连出门办事都一直心不在焉。他不是要拘着您,只是不想让您再过他看不得的日子了啊!”
羡鱼以手抵额,整个人都跪伏在了地上,语无伦次地颤抖着说完。
房间里寂静无声,针落可闻。
花荼兮听着,神色变了又变,几分愠怒,几分隐忍,几分心软,最后都化作了一缕迷惘。
这段时日,过得安宁吗?
何止。
莫冉折给她的是一片与世隔绝的桃花源,如梦一样的温柔小筑。
她似乎回到了小的时候,檐上铜铃清脆,睁开眼就是和煦晴好的晴光,无风无雨,无忧无虑。
已经多久没有过,这样平和安稳的心境了。像是突然就有了铜墙铁壁,阻隔了世上所有的浑浊不堪,斩断了心里的惶惶不安。
而她执着的那些血雨腥风,金戈铁马,早已远的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可这些,一开始她是并不乐意接受的,甚至可以说是被逼无奈。
花荼兮问自己,若再让她回到那个属于“屠兮”的生活里....愿意吗?
不。
不想。
她贪恋温暖,沉溺平和。
瞧瞧,习惯真的是一件太可怕的事情。有人养着惯着,就再也不想回头了。
花荼兮挫败地闭了闭眼,对着自己嗤笑出声。
羡鱼久久不见她有动作,忍不住抬眼再抬眼,兢兢战战地喊了声“姑娘”。
花荼兮恍然回神,看了她一眼道:“起来吧,你也太小瞧你家主子了。”她竖起手上的帖子:“他要是不想让我碰着这玩意,我这一辈子也够不着它的边。”
“....”羡鱼怀疑地抬起眼睛,是这样吗?不是你硬闯进去抢来的吗?
“不为难你。”花荼兮歪着头点着下巴,又变回了那个狡黠的模样:“但欠债还钱,有仇报仇,扎西秀珠这个女人我绝对要收拾的。”
她垂眸,淡淡开口:“来,给我梳妆。”
——
夜风清冷,烛火映照着菱花铜镜,描摹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花荼兮已经换好了衣服,正被羡鱼按在凳椅上描妆。细细软软的狼毫笔轻轻落在脸上,有点痒,有点扎。
她忍不住伸手想要去挠,却被羡鱼一声“别动”制止住了。
花荼兮眉间微蹙。她是有些笨拙的,就像方才换衣服一样。明明只是件女子的衣服,层层叠叠多了些布料而已,她却要在羡鱼的帮忙下才能穿好。
“姑娘可别皱眉呀。”羡鱼腾出一只手抚平花荼兮的眉间,这才又继续细细为她描眉。
花荼兮的眉生的极好,淡淡地斜飞入鬓,如抛上九天的彩袖。而更摄人心魄的是长眉下那一双眼睛,眸如莲华,顾盼生辉。
羡鱼有点不知如何下手,于是她只是用狼毫笔稍稍染了染她的眼尾,再用极淡的樱粉点了点她的唇,上了一层薄薄的晚妆。
即便这样,画着画着,她的手依然有些抖。
“好了吗?”花荼兮睁开眼,眨了两下。点点星光,明灿潋滟。
“等等。”羡鱼突然按住她,从妆奁盒里取了枚朱砂状的花钿,贴在她的额上,闪闪发亮。
“好看吗?”
“好...看...”羡鱼结巴,觉得自己答应为她梳妆简直是闯了个祸。
花荼兮接过羡鱼手中的铜镜细细端详镜中的自己:“可惜看不清。”
她有些惋惜,整理了一下衣摆,然后迤迤然站起身。花荼兮天生便是明艳大方之人,就算再怎么穿不惯女装,也因这气质凛然,挑不出半点差错,完全一副世家贵女之范。
绯色的罗裙璀璨如流云,华琚勾勒出楚楚细腰,步步翩纤。她衣袍一震,展颜笑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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