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每当君年这般语气晦涩地喊出这个名字,一准没什么好事。上次这么叫他,便是不管不顾地下令要把花荼兮从军队里捞出来。
莫冉折头开始隐隐作痛,果不其然听他开始深沉感慨:“算一算,你我二人相识也有这么些年了,我早不把你当外人了,若是没有你的相助,我怕是走不到这一步。”
君年刻意没有用“朕”来称呼自己,可见其诚意。
“如今大局已定,当年的血海深仇也已报,我知你不愿再困于朝堂,被俗世缠身。好哥哥,这次就当再帮我个忙,之后要去要留随你,我绝不会再拿身份压你。”
莫冉折面对君年的打量,依旧没什么表情,似乎并不当真:“陛下言重了,为您分忧解难是臣的义务,您请吩咐就是。”
“好。”君年目光灼灼,一字一句道:“朕要你以尊父之名发誓,一定治好阿荼的眼睛。”
莫冉折对上他的视线,眼光清冷,神色寡淡。他不言不语地站着,背脊挺直,如同月下松一般孤高清傲,风华无二。半响,他唇角一弯,竟是轻轻笑了,如云破月出,烟霞四起。
他道:“臣看陛下是急糊涂了,不然如何说出这般不上道的话。”
君年嘴角一抽,暗自磨牙,瞧瞧这态度!
“先父逝去多年,这事就不劳他老人家见证了。你欠花老将军一条命,我又何尝不是?这件事毋需你担心,即便用我的一双眼去换她的,也定将人治好了完完整整还给你。”
君年听他这么说,一直哽滞在胸口的郁气终于顺了些,满腹的焦躁终于缓了缓。他一咧嘴,再也没了前些日子笑容可怖的样子:“说那么磕馋人作甚,朕这不是太担心了么?”
莫冉折瞥他一眼:“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这么执着?如今也不会如此狠心。”
君年连连叹气:“当初都是我想的不周到,走了现在这种局面。我与阿荼从小一块长大,却未能庇护好她。眼下四方未平,与一向交好的南阳国又生了嫌隙,西楚又一直是个毒瘤,大昭前途未卜,我这做哥哥的,若再继续让妹妹武刀弄枪,去过血雨腥风、居无定所的日子,岂不如酒囊饭袋般无用?还如何再有脸面去祭拜花老将军?”
“臣知晓陛下心情,只是这次终究仓促了些。于内朝堂各方势力才刚稳定,于外南阳国虎视眈眈,免不了一场战事。花荼兮将龙鳞军□□的很好,此时将人换下,龙鳞军中定将人心惶惶,很多事情会脱离掌控。”
“朕知道..阿荼是个将才,可惜啊…”君年目露痛色,从大局来看,将花荼兮换下等于砍了他一只臂膀,损失太过惨重。但是阿荼终究是个女儿身啊,他看她这样,实在于心不忍。君年定了定神,语气肃然:“让季了接受阿荼的位置,是必然之势。阿荼虽好,但终究是个女子,她的父亲已在朝廷斗争中成了牺牲品,我不能让她重蹈覆辙,那个时候的暗无天日,莫冉折,你应该比朕清楚。”
莫冉折眼里迸出几星冷意,他当然清楚,身在高位有些事情太过肮脏黑暗,去不得不去沾染。一个姑娘,再心志不凡,也承受不来。两人达成共识,趁时机成熟定要把花荼兮拉出这个漩涡,即使违背她自己的意愿。
“季了野心不小,心思叵测,并不好控制,陛下对他要小心。另外,内忧外患,接下来的日子并不好过,陛下要做好准备。”
君年无谓地笑笑,眼神睥睨:“大昭既然回到了朕手里,朕的国土定会亲手护好。至于季了,朕就是看中了他的野心,有胆有谋,关键是他伤了折了,朕也不会心疼。若是他有胆策反,朕不是还有你吗?”
对着君年阴测测的表情,莫冉折冷冷一晒:“陛下片刻前还说要给臣自由。”
君年立刻不自然地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道:“说起狠心,你可比朕狠心多了。朕以为你只会带阿荼远远看一眼那送葬队伍便罢,谁知你竟是将人带到朕跟前来了。”
莫冉折理所当然地拢袖看着他:“做戏做全套,不演像点,以她那性子,如何能相信?”
“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傻小子哪来的?”君年摸着下巴回忆:“就是那个姓陆的小子。”
“我见他失魂落魄地到处寻花荼兮的下落,忍不住提点了几句。”
“朕就知道!”君年立刻怨念上涌,真是好本事,提点几句就把人坑去找死了。若不是莫冉折硬带着阿荼去那忠孝祠,他岂会合着那不知状况的傻小子演了那么场戏?何至于说出那一番绝情绝义的话?当真是一句一伤,心如刀割。
先前本想着等过些时日,待阿荼伤势好些心情平复些就去看她,阿荼向来对他心软,待知道真相后定会原谅他。可是经莫冉折这么一折腾,这事根本没法善了了!
君年犹在兀自神伤,殊不知这边莫冉折的心思也被带至了花荼兮身上。他突然想起,那个时候,在不归林,若是自己没有及时赶到,没有稳稳接住那个在空中翻飞的身影,如今又是怎样一番局面?
想到这里,莫冉折难得也有些心惊,语气不快道:“那玉石俱焚的性子也不知像了谁。若我动作慢些,反应不及,那一场葬礼可便假戏真做了。竟是…那般胡来。”
君年点头,深有同感。恐怕在他亲眼见着她平安无事之前,一颗心就踏实不下来。他默然半响,叹息道:“像谁我们不都清楚吗?”
两人都不再说话,似是一时有些沉溺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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