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下过雨的缘故,外头到底比宫里清新爽凉些。隐儿一路引着玉妺枼姚二人,过御花园,至万春亭。四下静寂,凉爽之极的风轻微佛起,髻边玉翠金珠摇曳生姿,偶有几片瓣叶纷纷扬扬覆落在玉妺的肩上,窸窣之声打破了此地的寂然。过亭子,见四周怪石嵯峨、高木蘢蓯、古松森秀、繁荫盛茂，夜空残月照射下,那簇簇榴花更显昏艳,株株杜若暗香清逸,凝粉甚如霞雾。三人穿花度柳,忽隐隐闻得女子的笑语声,遂往前行,方到浮碧庭。更兼堆石玲珑,假山嶙峋,正见前方一处明亮,笑语之声缭绕于几人的耳畔。因又忙让隐儿在前掌灯,三个朝着明处一径走去。正个是:
烛亮粼波,柳绕池旁。掌宫灯,欢颜笑语为源断。夜色经,珠灯照。绿荫为黑,夜空黛,碧叶成蓝,朱花绛。
三人转过一片柳地,忽见一泓犹如碧玉的泉水,后又瞧见好些女子正熙熙攘攘的抚石采撷那池中芙蕖。
此刻,玉妺看到一个手中持扇的艳美女子正朝玉妺走将来,玉妺认得出是谁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那日赐嫔位的袭芳。
“芳……”玉妺刚要上前屈膝问候,谁知那袭芳一个眼神也没留下,目光直至眺望着前方,仿若置身纸醉金迷的境界之中。那袭芳目光并不流落在玉妺身上,只双手提裙走过了玉妺身前。
玉妺见她没理会,亦只起了身来。
“主子,瞧她们来了。”隐儿单手掌灯,另一手指著,温然一笑。
玉妺微笑上前去迎去,“姐姐。”又看见姞莺亦同玉妫一处来,又温和问候:“姞莺妹妹好。”
姞莺略微怔忡,立刻笑道:“请两位姐姐安。”
玉妫见过,遂忙笑道:“好妹妹,这是作甚呢?”
姞莺望之妫妺两人,眸中闪烁著笑意,笑道:“宫中礼节,不得不尊。”
玉妺谢了姞莺的手,欢颜笑道:“这便数你有礼,甚是小心谨慎的。”又看两人妫莺两人眉梢眼角皆是笑意,自又粲然一笑,温婉道:“如何都来这么早?”
玉妫涎着笑脸,说道:“见你来着如此迟,定知你是在自个宫里,想了好诗来的,快拿来与我瞧瞧!”
“这可不好,巧之,东西不在我身呢。”玉妺连忙把自己的袖子攥地紧实实的,歪头扬唇而笑。
“那必是在枼姚身上的。我这便同她寻要,看你如何样。”玉妫微笑着转头向枼姚,“枼姚姑娘,快把那与我瞧来。”
那枼姚笑靥微微浮起,道:“妫嫔小主不知,咱家小主的东西一向来是不喜别人收着,皆是咱小主自个收着的。这还只问咱主子罢。”
玉妫又转过脸来,笑啐道:“好妹妹,你竟爱促狭!快别介。”
玉妺闻言,眉眼盈盈笑,“妹妹何来促狭呢,我这便取出与姐姐看。”说着,便从袖口轻缓抽取出。
姞莺道:“两位姐姐自比姞莺学识渊博的。随笔提来亦皆是好的。”
玉妫亦笑道,“哪儿的话儿,不过是多瞧过几本书罢,有何敢称之学识渊博?”
一时间,众人看讫,姞莺笑语盈盈,“何来一世寂来无时欢一句?依着姐姐仙姿佚貌,想是皇上见了姐姐,必是眷恋迷心罢。只恐是一世欢来无时寂罢。”说毕,便捂嘴喜嗔连连而笑。
玉妺复又笑啐道:“再不许混说的!”
“妹妹说的可是真真的话呢,姐姐貌相不必西施赛得昭君!亦不比当今皇后差之几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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