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蕊，莫要说了。本来就是这理，只是我心里不愿，一日一日地拖着。终是姨娘说的在理，哪家的男人不是这样的。养在家里总比养在外面强些。”
“姐姐真的这样想吗？”看着钱氏口是心非的模样，张贞娘都不知道怎么说她好了。
“不这样，还能怎样呢。”
看钱氏有些自暴自弃的样子，张贞娘提醒道，“纵是这样，姐姐也要防着些。让那丫鬟用着避子药，不然你这刚生完，那边却怀上了。到时候你如何是好？到那时，你再动手打下那孩子不成？这让孙教头如何做想，终是他的骨肉。若是因此平白恶了你们夫妻的情分，姐姐怕是得不偿失了。现在用着避子药，省得怀上了，到时候给份嫁妆再打发出去便是。”
张贞娘的话倒是一下子惊醒了钱氏。钱氏的眼睛一下子又清明了许多。钱氏轻柔地摸着自己的肚子，沉默了一会。
“多些妹妹提醒，这几日被姨娘缠糊涂了，倒是忘了这等大事。妹妹放心，我自会安排的。”
正说着，就看见刚才门口那李妈妈引着一个中年妇人进来了。这妇人看着倒是跟钱娘子有四五分相似。虽然上了年纪，倒是能看出来，年轻的时候必是个美人。
“姨娘来了。”钱氏靠在榻椅上，没有起身。钱氏看着眼前的生母，心里很不是滋味。别人的亲娘都是为了自己的儿女好，自己这生母却是从不曾将她真正放在心上。
从小，姨娘就只知道拿她姐妹去争宠夺爱，甚至不惜用冷水给年幼的自己洗澡让自己生病，只为让父亲来她房中。倒是因此害得自己落下了宫寒的毛病，在子嗣上艰辛如斯，而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女人所赐。
如今，她又做出一副“慈母”的嘴脸，处处插手自己的家务事，倒是真把自己当成这个家的主人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般不晓事，你这胎来得不易，大夫都让你安生养胎。你倒好，成天得有人来，倒是好生折腾。”吕姨娘开口就是责备钱氏，语气很是不善。
“姨娘说笑了，我这般躺着会客还能折腾什么。按姨娘说的，竟是不能见人了不成。”
“娘子怎能这样说呢，姨娘可是为了你好啊。”李妈妈倒是替自己的主子抱起了不平。
“许是吧。”钱氏自嘲地笑了笑。“让妹妹见笑了。”
“姨娘若是无事，只管忙去吧。这里横竖有朱蕊在，又能有什么事。”只一句话，就让吕姨娘主仆就杵在了那里，不知道如何接话了。
见场面冷了下来，张贞娘只好开口安慰钱氏。“姐姐只管放宽心。姐姐如今也吃得下了，只是有一点妹妹却是该提醒姐姐的。姐姐也莫整日歪着，需得起来走动走动，不然人胖狠了不说，将来生的时候怕是没有力气。最后三个月的时候，姐姐还是莫要吃太多，吃太补了。若是孩子太大了，怕是不好生。姐姐若是不信，只管多派几个人去找些老道的稳婆打听下就知道了。”张贞娘倒是尽量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了钱氏。
这让钱氏很是感动。自己的生母前后生过五个孩子，都不曾提点自己这些，只一味地让自己歪着不动多吃多睡，好让她自己揽权接管家务。倒是不相干的张贞娘屡屡提醒自己一些生产的注意事项。
“只恨我没有托生到妹妹的亲娘肚子里，不然咱们做了亲姐妹该多好。”
这话听得吕姨娘脸一下子就黑成了锅底。这是在拐着弯说自己的不是吗？正要发作，却是被后来进屋的一个老妈妈给拉住了。那老妈妈只一个眼神就让吕姨娘住嘴了。这一切众人都看在眼里。
看着消停了的生母，钱氏稍稍松了口气。
“今日家中人杂事多，就不多留妹妹了。妹妹的话我都记下了。妹妹待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只等孩子生下来，我定要让他认妹妹做干娘。”
“那敢情好啊。”张贞娘自是答应下来。
两人道完别后，钱氏便打发朱蕊送张贞娘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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