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不肯!”宣城公主颓然的叹了口气。
崇明帝只是看着她。
按理说以宣城公主这样的性格,她既然已经不计后果的出手了,那么就不应该半途而废,这么轻易的就妥协了。
宣城公主却是转身走到了一旁,苦笑着摇了摇头,“皇上,这么多年了,其实最近这段时间本宫也常常在想,今时今日,我们都被逼到今天这样的地步,是不是都是为了当初对阳羡做那些事所付出的代价。当初我们有多咄咄逼人,今天在被逼迫到走投无路的时候就有多讽刺。”
“对阳羡做的事,朕从来就不觉得是理所应当!”崇明帝道。
作为一个皇帝,他虽然比普通人更加专横一些,但是平心而论,在绝大多数的事情上还是足够坦荡的,哪怕是做的事情龌龊,但至少——
他是敢于坦荡的面对自己的心来评判对错的。
“可是说什么也都晚了,那两个孩子,明显是摆明了架势不肯善罢甘休的,你还能退让隐忍到几时?当初就是不想受制于人,你才不惜对阳羡下手,和荣显扬结仇,现在反而是把那股子狠劲儿都磨没了吗?”宣城公主问道。
她的语气,冷厉之中又透出几分嘲讽。
这些话,决计不是一个身居高位的帝王能够随便忍受的。
但是崇明帝的表情却一直很平静,只用一种深沉的,讳莫如深的眼神漠然注视着她,待她说完,方才神色复杂的开口道:“皇姑,给朕一个理由吧!”
宣城公主抬眸看他,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看上去是有些迷茫的样子。
“如你所见,朕不是个没有担当的人,如果你能给出一个足够说服的朕的理由,朕就是再和你联手一次又有何不可?”崇明帝道,目光冷毅的看着她,那眼神深邃且幽暗,几乎能看到人的心坎里。
“皇姑,就如是你对朕的了解一样,朕也了解你!”崇明帝道,语气笃定而深刻,“多少年了?你也不是个沉不住气的人,你和荣显扬之间心照不宣的过招这么多年你都忍了,到了今时今日,怎么反而突然就沉不住气了?皇姑,你不该是这样的人,到底是为了什么事,逼的你在明知道荣烈正严阵以待等着的时候还要方寸大乱的往他的枪口上撞?”
崇明帝说着一顿,看着宣城公主的目光就又更深刻几分,一字一顿道:“还是——你这根本就不是方寸大乱,而是在某种特殊用意下的以退为进?”
宣城公主的城府有多深,根本就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这一点,其实就只从这么多年她对延陵君父子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出来。
但凡是她会有一丁点儿的好大喜功和沉不住气,那么当年,在延陵君少不更事的时候,她真要不遗余力的对那双父子出手,成算绝对要比现在大的多。
可是她没有,因为她很清楚,阳羡死后,延陵君就成了荣显扬所有的精神寄托,一旦她孤注一掷,那么荣显扬势必要和她拼命。
所以就算那双父子的存在威胁到了她,她也一样的忍了这么多年——
在这一点上,她和荣显扬之间有着惊人的相似,都是在有切实的把握可以一击必杀击倒对方之前,决计不会轻易的冒险出手。
宣城公主面对他的,还是那张全无一丝表情波动的脸,她的手里没了那串佛珠,便轻轻的把手指攥住,垂在了身体一侧。
“褚浔阳的身份,是一片你都轻易触动不得的逆鳞,现在再不出手,你和我——我们就只能等着做他们砧板上的鱼肉了,生死攸关的事,本宫这样做,你还觉得过分吗?”宣城公主说道,
她似是有些烦躁,继而转身走到了旁侧。
事关生死,这样的理由的确是足够说服力的,然则这样的情况发生在宣城公主身上——
崇明帝是明显不信的。
“皇姑,你是一定不肯和朕说实话吗?”崇明帝问道。
“我的年纪大了,你还以为我有年轻时候那么多的精神可以浪费的吗?”宣城公主也是不胜其烦的模样,霍的转身,怒目望他,“皇上,待到那两个孩子站稳脚跟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是什么,你也很清楚,本宫坐以待毙,即使你也为难,没有办法直接对褚浔阳出手,那么至少——驱逐他们,想办法,叫他们去西越。这些年,本宫还从不曾求过你什么,就这一次——”
她说着,突然就一反常态,空前的急切起来,上前一步,抓住了崇明帝的胳膊,目光灼灼道:“我是老了,多一天少一天的无所谓,可是荣家——我不能叫钦儿他们都一起跟着受我的连累。当初阳羡的事,你提出来,本宫可是半个不字也没有的就应承了你,就算只是礼尚往来——你要寻个由头,送他们走,这应该不会太难吧?就只冲咱们朝中如今这样的局面,想必西越国主也是乐见其成的。”
风邑现身长城部落之后,南华一国的政权已经岌岌可危,偏偏这个时候褚浔阳有孕在身,褚琪枫方面不放心她,这是一定的。
这个情况,崇明帝不可能没有考虑到,但是此刻,听了宣城公主的话,他却突然冷讽的笑了一声道:“皇姑,果然不假,你的确是另有打算,有事情瞒着朕的。”
宣城公主下意识的皱了下眉头,眼底闪过瞬间防备的情绪。
崇明帝只冷冷的看着她道:“你不可能看不出来,现在不只是荣烈和褚浔阳那两个孩子不肯离开的问题,而是——就算他们真有此意,朕也不会放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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