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更深漏尽,冷月高悬。
散发着袅袅沉香的寝室,只在壁角燃着一盏小灯,幽幽如豆,昧昧不明。
樱柠看了看身侧的皇上,见其呼呼睡得正香,遂轻手轻脚地起了床,钻出了床幔。
走到桌边,取了茶壶倒了杯水,拿到铜盆架边,对着铜盆小心而仔细地漱口。先前她已漱过一次了,可还是觉得嘴里有味道,忍不住又起来再漱一遍。
樱柠前世曾与男友在校外租房同居一年,故而于男女之事上也不是未开化的雏儿。今夜皇上执意要清醒行事,她自知已难以蒙混过关,只能横下一条心来,手口并用,使出浑身解数来取悦皇上。
皇上久旱逢甘霖,被樱柠伺候得极为舒坦,心满意足之余,虽然心里也明白前两夜樱柠有欺诈之嫌,但此时也不想与她计较了——若是杀了她,今后还有谁会这样伺候他?
他唯一的顾虑,只是担心樱柠把他的隐疾泄露出去,有损他的男性尊严。于是,眯着一双老眼,他捏着樱柠的下颌,别具深意地说道:“闺中之乐,不可与外人说道。知否?”
樱柠故作娇羞之色,抬手打掉皇上的手,嗔道:“陛下说的什么话!此等羞人之事,叫妾如何能够与人启齿?”
皇上满意地笑了起来,“你如此乖巧识做,朕自然也不会亏待你。”
暗夜深沉,万籁俱寂。
樱柠漱好了口,却仍了无睡意,信步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
窗外,一弦弯月当空而挂,如弓似钩。半壁花影,簌簌随风而动。庭院寂寂,唯闻啁唧虫鸣。
樱柠倚窗而靠,怔怔地望着月色出神。
曲意媚上,非她所愿。但如今到了这一地步,也由不得她愿还是不愿。她如此委屈如此低卑,所求不过生存二字。
这一切,萧柏之能否理解?自那夜金华殿外一别,她再没见过他,也不知他现今如何了?是否还在怨她恨她?是否,也在这样的月色下想着她念着她?
樱柠到底还是猜错了。此时此刻的萧柏之,并没有如她一般在月色下遥忆佳人。他醉成了一摊烂泥,陷入了沉沉昏睡中,只是睡梦中犹不得安宁,皱着浓眉,磨牙切齿,嘴唇一开一合,吐出一连串含糊不清的梦呓。
这两天来,他只做了一件事,便是酗酒。
那晚他火急火燎跑去孙府,疯了一般狂拍大门,硬把孙琥从家中揪了出来,陪他一起喝酒。
彼时已近亥时,街上行人稀疏,酒肆大多也已经打烊。孙琥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正在铺门板的,扔了一锭银子进去,人家才肯放他们进去。
叫了两坛最好的酒和几个冷盘,萧柏之却一口菜不挟,一句话不说,只捧着酒碗一气猛灌。
孙琥瞧着不对劲,抬手按住了萧柏之的酒碗,问道:“兄弟,这是怎么了?有心事啊?”
萧柏之一把推开了孙琥的手,瓮声瓮气说道:“先喝酒!喝好了再说!”
眼看两坛酒一眨眼功夫就快见底了,孙琥摇醒了一旁打盹的店小二,“喏,这是一两银子。你给爷再上几坛好酒,然后就回你自己的狗窝去睡去。这店,爷给你看着就行。”
那店小二睁着一双惺忪睡眼,掂了掂银子,又不放心这铺面,不禁犹豫起来,“这……”
孙琥圆目一睁,中气十足喝道:“怕什么?爷还能拆了你这店不成?若有什么差池,去临安街孙长史府上找孙大公子就是了。”
店小二听他自报名号,又见他们二人锦衣玉带,不似为非作歹之徒,这才放下心来,搬了四五坛酒上楼,方拖着脚步打着呵欠回房去睡了。
萧柏之鲸吸牛饮,一气干掉了两三坛酒,才打着酒嗝说道:“孙琥,你知道么,樱柠……樱柠她没死!没死!”
孙琥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萧柏之说的是谁。时隔多年,他早已把这个人给忘到九霄云外了。他狐疑地看着萧柏之问道:“她没死?那她又回来找你了?你小子最近如此反常,是不是与她有关?”
萧柏之用手点着他,答非所问,“你知道今晚皇上封的那位宝林是谁吗?没错,就是她!就是她!”他禁不住捶桌大吼起来,“她如今飞上枝头当凤凰了!我们是不是得替她高兴哪?是不是得为她干一杯祝贺祝贺哪?!”
烁烁灯烛下,他两眼通红,横眉怒目,面色狰狞仿佛庙宇里守门的金刚,煞是骇人。
孙琥却听得糊涂,震惊不已,“皇上纳妃了?皇上不是已有好久没纳妃了吗?今晚破例了?还是樱柠?这……这怎么回事啊?”
萧柏之当下把樱柠的事细说了一遍。从他在太子府里遇见樱柠,到今晚樱柠献舞受封,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孙琥惊得下巴半天合拢不上,“这……这……这……怎么居然还和七王爷搅到一块了?七王爷那人岂是好惹的?”
萧柏之却仿似没有听见他的话,咬牙切齿说道:“我叫她不要入宫,她偏要入宫!我叫她不要去皇上面前露脸,她偏要去凑热闹!我的话,她全都不听!偏要跟我对着干!现在好了,她高兴了吧?如愿了吧?以红颜侍白发,今后她这一辈子就断送在一个糟老头子身上了!”
孙琥闻言,吓得赶紧起身捂住了萧柏之的嘴,“你别乱说话!小心隔墙有耳!”一边告诫一边还东张西望,察看四下里有没有人。
萧柏之推开了他的手,大大咧咧说道:“我有说错吗?皇上这把年纪,当她祖父都绰绰有余了!等过两年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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