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吼声,敞开的城门前方泥土翻滚,渐渐地升起一道土墙。
最前方的马举蹄起跳,从土墙上方一跃而过,车厢的轮子跟着抬起,撞在持续上升的土墙上,车辕被顶起,连带的车厢的前部、马的后腿也跟着不由自主地往上抬。
马后腿胡乱地踢踏,墙纹丝不动。眼见着后面的马车一辆辆地冲了过来,堵死在城门口,撞开城门的黑衣人联手击打在土墙上,土墙应声而裂。领头的马后腿一蹬,飞快地冲了出去。
这么一会儿的耽搁,具兰的王室魔法师已经杀到近前。
宁亚缩着身体,掀起窗帘一角。数颗火球朝马车砸来,还未靠近,就被凌空劈去的斗气撞散。飞溅的火星在空中弥漫,又很快被紧随而来的冰箭驱散。
冰箭夹风,来势汹汹。
黑衣人冲到马车与魔法师中间,举剑拦下了数十发齐至的冰箭。
冰箭落在地上,没有化水,而是慢慢地结霜,又筑起一座冰墙。
宁亚模模糊糊地觉得怪异。
“康奈尔王子,你意图谋杀国王,人赃并获,罪无可恕。请随老臣回宫听候发落。”魔法师中,头发最白,皱纹最多,个子最矮,出力最少的老头飘在空中,耷拉着目光在马车中搜索。
马车群里毫无回音。
宁亚突然明白为什么觉得怪异。周围那么多车厢,从刚才到现在,竟然一点儿人声都没有——他跳入一个空车厢应该不是巧合。可是这些黑衣人为什么还要这么拼命保护?
他没有自恋到他们是为了自己。
那些人可能根本不知道车厢里多了自己和欧克。
“安纳布尔!你身为王子之师,竟然背叛王子,绝不会有好下场!”
宁亚听到声音却没有看到人,目光正惊疑地扫视着黑衣人的后背,车厢门突然从外面打开,侏儒带着一身寒气跃进来,重重地关上了门,对着门板,用刚才听到的声音继续说:“王子放心,塔塔誓死保护殿下周全。”
只能看到他后脑勺的宁亚:“……”
欧克握着剑柄,警惕地看着侏儒,身体悄悄地挪到宁亚身边,低声道:“您认识他?”
宁亚正要说话,就听“砰”的一声脆响,马车重新动了起来,车厢晃荡着往外拖。车轮碾过冰渣子、碾过土块,跌跌撞撞,起起伏伏,车厢里跟着上上下下,左左右右。
宁亚缩着身体,往前翻滚了半圈,头撞在车厢的角落。
欧克迅速扑上来,用胳膊稳住他的身形,自己挡在他与侏儒中间。
侏儒双手抵着车厢两面,如磐石般,定在了车门边。
车窗外火光掠影,打斗声如影随形。
经过短暂的震荡,地势终于平缓,马车的速度一下子加了上去。窗外一闪闪的火光渐渐地少了,到后来,完全黑了下来。
宁亚坐直身体,与欧克一起,警惕地望着侏儒。
侏儒打开车门。
黑衣人骑着马与车门平行:“他们发现我们是幌子,已经赶去南门了。”
侏儒冷笑:“我们拖延了这么久,王子早就从南门离开了。”
两人说着,都放松下来。
黑衣人看向宁亚和欧克:“他们怎么处理?”
“先带着,到时候再说。”
侏儒站起来,准备跳下车,欧克握着剑柄的手一紧,出鞘三厘米。“我是七阶。”侏儒看也不看脸色铁青的欧克,弓着身体一跳,单足在黑衣人的马屁股上一点,落到另一匹无人的马背上。
黑衣人顺手关上车门,留给宁亚他们一个安静、黑暗的私密空间。
欧克低声道:“我一会儿想办法拖住他们,您抢一匹马走。”
宁亚靠在角落里,没做声。
欧克又将话重复了一遍,依旧没有得到答案。他想起什么似的,打开窗户,借外面微弱的光线打量宁亚。宁亚头靠着车壁,脸色发白,额头直冒虚汗。
“殿……您没事吧?”他小心翼翼地问。
宁亚摇摇头,推开欧克搀扶的手,有气无力地说:“让我一个人待着,别管我,一会儿就好。”
欧克虽然紧张,却也知道他身上的咒文旁人解不了,只好安分地挪到另一边。
马车行了一夜不歇。
天色暗了又明。
宁亚醒时,马车正缓缓停下。勉强守了一晚上的欧克见他醒来,终于松了口气:“殿……您没事就好。”
“谁说没事的。”侏儒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欧克僵住不动,手又摸上了剑柄。
“下车。”侏儒手指在门板上敲了一下,如一道惊雷,让车厢里一熬夜一刚醒的两个人都清醒了。
推开车门出来,清晨金色的阳光让他们有一瞬间的不适应。昨夜深沉阴冷的夜色好似还残留在他们的眼前,与眼前在阳光下显得苍翠欲滴的树林形成鲜明的对比。纯澈的溪水泛着浅金色的粼光,连铺在溪涧下的石头都是明快的颜色。
欧克从空间袋里拿出洗漱的用具,正要伺候宁亚漱口洗脸,发现他已经用手掬水,将自己的脸抹干净了。
侏儒走过来,在地上扔了个袋子:“吃完上车。”
欧克捡起袋子,里面装着两个面饼,看着冷硬,吃起来却又软又甜。
宁亚吃完后准备上车,被欧克拉住。他注意到昨天跟着自己一起逃出来的黑衣人不见了,只有侏儒一个在,要逃跑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他心思一动,宁亚就明白了,却不打算照做:“他是七阶。”
欧克顿时泄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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