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出破水门
官军入山东,攻速之快,简直和他们在辽东的溃败有得一拼。然而在围登州后,却久攻不下,形成旷日持久的拉锯战。
长山岛,徐再生的二营水军,已驻扎多日。每日派出快船,侦查登州附近海面的敌情,其他水军则在周围海面,练习驭舟船队阵型等战术操练。
皇帝的加封头衔对徐再生来说显然无甚兴趣,即使没有这个督船使的名义,他的海船也是非造不可。不过工部送来的一万两银子,却缓了徐再生不少压力,确是雪中送炭。
一间简陋茅草渔屋前,徐再生躺在藤木椅上,闭着眼睛,享受着冬日里难得的温暖阳光。二个多月时间过去了,登州不愧为孙元化经营日久的要塞。攻防战进行到这个时候,双方的士气,都显得极为疲惫。
相对攻方官军而言,登州的叛军士气更加低落。近来东北面水门不断放出哨船,却总是被徐再生警戒的水军截下。从俘虏的口中,徐再生得知,登州城内乏粮已久,朝不谋夕,情况越来越不妙。但他们依然拒绝官军劝降,殊死顽抗。派出哨船,企图可以从海上买来粮食。
“报,东江密信!”
来了!徐再生猛地从藤椅上坐起,心慰道,终于来了!
东江密信并非东江镇发来的密信,而是他和夏广复约定的暗号。既然密信已至,说明夏广复他们不但成功渗入登州内部,而且还迅速取得了信任。
去蜡展信一看,只见纸上写着。吾兄,一切平安。自别后,西去多有时日,独自持门,出为顶梁……。
徐再生笑了笑,默念道,“吾安,自西门出。三日后,城内空虚。待求守东门,三发烟火为号,可攻入!”
没错,这封看似稀里糊涂的家书,就是徐再生告诉夏广复的简单加密方法。每单句取第一字,每双句则取末字。这种原始的加密方式虽然简单,但却易懂,可迅速掌握。而且还不会被对方有意识破。只是夏广复识字太少,所以整封信写的,东拉西凑,极为别扭。
西门?徐再生回到屋内,打开地图。登州三面环山,一面临海。东行为无际无边的东海,南出则山峦叠嶂,步履艰难。唯有西出,复路黄县,重新打入山东境内,才是一条活路。然而城外大军紧紧围困,想要突围,可没那么容易。
“传令,全营将士回港,停止训练,休息待命!”
次日,更详细的情报,自山东行营孙元化处传来。原来登州叛卒洪成训趁乱逃出城去,泄漏叛军将要从西门和北门突围的情报,并且叛军主帅和大将李九成等也会随军突围。官军获悉后,立刻设下埋伏,静待对方。
十二月初三,风逐大。傍晚,几十艘轻舟悄悄挂半帆,缓缓南向登州。与此同时,登州城知府衙门大堂,几十名战将残甲缺刃,眼眸通红,满容疲倦之色。
“众兄弟,我等被围登州三月有余。粮尽弹绝,如此下去,唯死路耳。今夜突围,求生之机,望众兄弟无畏杀敌,不坠我东江军的名头!”孔有德立于台案之前,慷慨激昂地大声道。
“大帅!”有位部将犹豫道,“我军守城数月,伤亡惨重。官军围城,数倍于我,固若金汤,恐难以突围啊!”
孔有德厉目扬眉,哼道,“官军?城外之军,唯关宁军为惧耳。所以吾等必从西门出,避强击弱。本帅固知不易,然吾等难道就如此常守登州,活活饿死吗?”
“将军……”那部将依然犹豫,“不若吾等……降了吧!”
满室立静,其实仗打到这个份上,已经几乎看不见赢的希望了。然众将卒依然死守,没有崩溃,不得不说孔有德的这支部队,还是非常顽强的。
“降?”出奇地,孔有德没有暴怒,而是有些悲伤地看向北方,喃喃道,“降与朝廷吗?吾当然可以降,然投降后,我等东江老卒,能做什么呢?为朝廷继续杀敌流血?败,吾皆化为枯骨。胜,升官进爵吗?胜有何用,官有何用?大将军功勋卓著,犹且不免,我辈死故晚矣!”
眼中饱含悲苦,孔有德压抑道,“如谁愿降官军,我孔有德绝不拦之。吾等杀建奴,投山东,反吴桥,皆为活命耳。本帅未能令诸兄弟如愿,愧疚难忍。愿离去者,自去吧!”
“大帅,我随毛帅东江征伐十年,何曾叛过兄弟,我不走!”
“大帅,我也不走!”
“大帅,你领我们杀出去吧,大不了一死而已!”
“……”
“有德兄,吾等突围后,又该何去何从呢?”副帅耿忠明突然问道。
嚷嚷的大堂瞬时又静了下来,良久,有名部将嚷道,“大帅,不若去投后金算了!”
孔有德猛抬头,想要发怒,却终究忍了下来。他和父亲多年前在铁岭反建奴,后失败投与岛帅毛文龙,继续反金,与金人是多年不死不休的仇敌。如今这些部将,哪个人不与建奴有着血海深仇。谁能忘记,东北数百万汉民被杀戮的鲜血与哀号。
可他也明白,事到如今,要想活命,让更多的弟兄们活下去,投后金,无疑是最佳的选择。丝丝挣扎在孔有德眼里扭曲,痛苦地扭曲。
“想那些做啥,先离开这里再说吧,反正本帅,死也不愿与建奴为伍!”副帅李九成的吼声,打破沉寂。
“好,诸将听令。九成兄,你与我二人领军自西门出,仲明兄领军自北门出。承禄老弟,你领一营精兵守城,待我等将出之际,可让伤卒与吾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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