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蓉城气温适宜,重山围绕的平原地带繁花似锦,春天的气息达到鼎盛。是以这时候来蓉城旅游的人有许多,机场人群来来往往,络绎不绝,蓉城新年的第一波旅游旺季到来,待到几日后的清明,人流将达到峰值。
卫航接过了顾辛夷送他的牛奶,眼神在众人之间穿梭,秦湛看着顾辛夷的侧颜出神。
不知名的气氛在这一片小天地内流淌。
卫航不自觉摩挲着罐装的牛奶,红色的瓶身包装同顾辛夷眉梢的痣一样鲜红。他说了句谢谢,是一句迟来的道谢。
他当然是记得顾辛夷的,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三年近四年,但记忆总是不会轻易消退,偶尔在深长的夜里,像放电影一般,那些情景会反复在他脑海中放映。
去往迪庆藏族自治州德钦县看雪山的人不在少数,藏地的神山被赋予了无尽的传说,皑皑白雪吸引着一批一批朝圣者前来参拜。
在唱诗人口口相传的故事里,若能等到云雾退散,看到霞光掩映中的梅里十三峰,会幸运一整年。
卫航想要这样一份幸运。他觉得遇上秦湛之后,他的运气就变得很差,天之骄子的光环迅速暗淡下去,他和秦湛之间横亘着一道长沟。
他是在一个国际交流会上认识秦湛的,当时去的都是各国物理界的精英,陆教授,也是他当时的博士生导师应约前去,并带着他去见见世面。
秦湛当时就坐在陆教授边上,面容年轻俊朗,气质疏离卓然,没有人会忽视掉他的存在。
秦湛当时才二十二岁,却已经能和老一辈的学者相谈甚欢了。
私下议论时候,卫航听到了这位青年的传奇,大家称赞他是二十一世纪的“小泡利”。
也许是一生之中太过顺利,又或许是鬼迷心窍,卫航起了争斗的心思。
交流大会上,各国学者可以发表自己的报告,将心得体会分享。不同思维方式的碰撞演化出新的道路,不同实验数据的对照整合出新的验证规律。小一辈的当然也可以把想法说出来,大胆的巧思一向是创新的必要。
卫航在会上陈述了关于《单基版全固态介观太阳能电池》的设想,这是他准备的博士论文,耗时两年有余,其中凝聚了他目前为止,所有的智慧。
发言结束后,代表们低低私语,也有人竖起大拇指,夸赞他。
卫航并不满意,他想知道秦湛的看法。
秦湛也正坐在大厅里,周遭灯光不及他耀眼,交织的光线仿佛给他带了一顶虚无的王冠。
他邀请秦湛做点评,十分地迫切。
秦湛出于礼貌起身站立,这样却更显出他的身量高大,黑色的瞳孔像是一块上好的墨玉,沉静而内敛。但他脸上有一块刀疤,像是最近添上去的,还没有好全,破坏了谦谦如玉的君子风度。
这所有的教授里,秦湛一头黑发最为醒目,这像是一种无声的宣告,向世人诉说他的年龄。
在科研的世界里,岁月是最残忍的刽子手,爱因斯坦也折损其下。那些闪着金子光芒的思想,随着大脑的死亡,消逝在风中。
卫航的导师不止一次地感叹过“岁月不饶人”。
秦湛拥有了岁月,就拥有了无尽的资本。
卫航在主讲台上静静地等着秦湛的点评。
秦湛抬眼,看着液晶屏,几秒之后,他给出了回应:“在不谈物理学的时候,你的思路应该是清晰的。”
这是泡利的一句戏言,被秦湛用在了这样的场合上,是对卫航的彻底否定。
秦湛之后指出了卫航报告里的错误,精准而透彻。
卫航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丑,摆在表演席上,供人嘲弄。
回国的路上,陆教授开导他,他说秦湛是一个真正的天才,将来必定要在物理学界有所建树,叫他不要太过在意一次的失败。
“那秦湛曾经失败过吗?”卫航这样问,飞机在云层中穿行,窗外是棉花一样的白云。
陆教授点头:“失败过。他的家庭,是他最大的不幸。”
陆教授话中有话,卫航追问:“你怎么知道?”
“我们两家有点渊源,按辈分来说我和他是平辈。很小的时候,他父母就离婚了,让他一个人赴美留学。早些年,我还经常从他爷爷口中听说他的情况,后来他爷爷去世,就再也没了音讯。”陆教授道。
这像是在说另一个人,和卫航看到的秦湛没有一丝一毫的相像。
生活似乎给秦湛开了一个玩笑。
但这也丝毫没有让卫航的心情好转,回国后不久,他的博士论文被退回要求修改,按照秦湛的说法,漏洞百出,卫航选择了外出散心,地点定在了德钦。
他报了一个户外登山队,说是登山队,不如说是旅行团,大家来自五湖四海,想去看看不一样的风景。
在香格里拉,庞大的美丽雪山群横亘在德钦西部,辽远的苍穹挂着灿烂的红日,旗帜在天际线飘扬,一切都很美好,似乎不在人间。
向导是地道的藏民,就生长在德钦,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年富力强。
进入德钦的第一时间,向导给他们送上了雪白的哈达,同白雪一色。
他就是在这时候注意到的顾辛夷。
顾辛夷是队伍里年龄最小的,才十五岁,漂亮得不可思议。
她五官极其出彩,眉梢一粒红痣为她添了几分瑰丽。
卫航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样好看的姑娘,无关乎其他,只是欣赏。
向导用了许多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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