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锦赶回府的时候,宗政若情的身体都已经冰凉了,宫中派来行刑的精兵也早已经离开。
整个府中似乎被一股沉重的阴云压住,死气沉沉的,孩子还不知道娘亲已经离他而去,还在院子里欢快的玩耍,奴才们守在旁边,低着头,噤若寒蝉。
玉锦目光空洞的望着大堂,愣愣的开口,“宫中的人什么时候走的?”
一个小厮上前,小声回道,“王...王爷,清早您一走,他们便带着皇后的懿旨过来处死了夫人,夫...夫人通敌的信件还有几封已经落到了史官手中。他们说...是有铁证,又是宫中的禁军,奴才...奴才们不敢阻拦。”
一大清早!
楚曦啊楚曦,你当真没有给我留半点余地。
玉锦缓缓的走向大堂,脚下似乎有千斤重,每跨一步都是十分的艰难。
下人们将宗政若情的遗体搬到了大堂内的榻上,便不敢触碰丝毫,她的发髻都乱了,脸上还有几块瘀青,显然是挣扎之间,被人强行灌下毒酒所致。
她说她瞒着嬴衍,不知道若是嬴衍真的知道了这件事,会是怎样的一个态度,玉锦一直以来都十分疑惑一件事,那便是,在欧阳嬴衍心中,他和楚曦,究竟谁更重要。
当晚,处理好妻子的一切后,玉锦便连夜赶进了宫,这件事闹得颇大,宫中的人都知道了,玉锦没有经过通报,直接闯进了欧阳嬴衍的寝殿,在殿外十几步远之外,他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密密麻麻的争吵声。
他十分震惊,嬴衍为了此事,和曦儿吵架了。
屋内的声响很大,听得出来,欧阳嬴衍生了极大的气,若是玉锦没有记错的话,这是第一次,嬴衍和她发脾气,竟是为了自己。
正常来说,他该是要高兴,可不知为何,心里却又一股难以言说的痛苦蔓延,虽然对楚曦仍旧心存怨恨,但他依旧不想嬴衍责骂于她。
他加快步子走进内殿,里面的争吵却越发的明显。
“朕一直以为你对他人绝情,对朕真心就已经够了,可今日才发现,皇后娘娘的心里永远只有你自己。”
“你...说什么?”楚曦的话语低沉,但颤抖的声音里却夹杂着万分沉痛,让人心生不忍。
令玉锦十分奇怪的是,平日里对曦儿宠爱有加的嬴衍,此刻不知吃错了什么药,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伤人,“难道不是吗?你杀了宗政若情,让我怎么去向玉锦交代?若是朕瞒着你,杀害你的子毅哥哥或者李大哥,皇后又作何感想?”
听完这一句话,玉锦再也按捺不住怒意,破门而进,阴沉的站在离大门不远的地方,高声说道,“衍,莫再说了。这件事不能完全怪曦儿,是若情咎由自取!”
玉锦虽然仍在生着楚曦的气,但他发觉自己根本就无法恨她。
旁边的楚曦不再说话,苍白的脸上挂着一行晶莹的泪水,唇畔却勾起一丝嘲讽的笑。他竟然将宗政若情和子毅哥哥,李大哥相提并论,如此伤她的心,自从成亲以来,楚曦从未想过二人会发生如此大的矛盾。
是的,她承认,瞒着他去杀宗政若情,自己有错,可是那个女人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残害玉染姐姐,难道不该死么?
她没有想到嬴衍竟为此发了这么大的脾气,李大哥不想她报仇,玉锦也怪她杀了宗政若情,就连嬴衍也对她的所作所为失望透顶,她难道真的做错了么?
“你怎么进来了。”欧阳嬴衍坐在椅子上,听见玉锦开始为楚曦说话,遂不耐烦的闭上了眼,轻声道,“水水,你先回自己的寝宫吧。”
楚曦点头,却不再流一滴泪水。
或许她是真的忽略掉了嬴衍的感受,玉锦在嬴衍心中,就和子毅哥哥在她心中的地位是一样的,换位思考,若是嬴衍瞒着自己去伤害子毅哥哥的至亲,恐怕她也是不能接受的吧。
走至门口,她突然转身,望着椅子上表情十分痛心失望的欧阳嬴衍,哽咽着说道,“对不起,嬴衍,我对你永远没有你对我那么好,只是并非我不在乎你,我习惯了你的好,若是没有你的溺爱,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说完这话,楚曦迅速转身离去,却没有发觉欧阳嬴衍眼角入髓的沉痛。
那话并非矫情,她只想让他知道,他是她的一切,是她在这个污秽不堪的乱世生存的意义。
“我会加封你的夫人,赐以厚葬。其他的,我实在不知能为你做些什么。楚曦离开口,欧阳嬴衍突然开口,目光凄然的看着玉锦。
玉锦点点头,脑中却想起了楚曦离去之前的悲伤,心有不忍,“你方才的话很是伤人。或许她说的对,每个人都该偿还自己的罪孽,若情被她所杀,我认了。”
欧阳嬴衍始终是眯着眼睛,看不出任何神情,只是淡淡的说道,“对不起,不仅拖累了你一生,还让你承受丧妻之痛。”
玉锦一怔,总觉得今日的欧阳嬴衍有些奇怪,但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便以为是楚曦的行为着实让他太过生气所致。
十日后,李晋从南诏边塞回朝,只是出乎楚曦意料的就是,那所谓的宝藏的并不多,仅仅一千万余两,若是用作军费以及朝中各种事项,恐怕坚持不了一年。
楚曦实在没有想到,龙渊查询了这么多年的宝藏竟然这般寒碜,天龙国富饶,半年的收入就超过一千万两银子,若是龙渊当初知道宝藏只有这么一点,估计也不屑一直查找姬氏的后人,乃至最后查到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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