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年后……
公元前743年
校场
“咚咚咚~”鼓声作响。
公子段搭箭，拉开弓弦，对准前方的死囚。
姜氏捏紧手心。
“咻”地一声，离弦之箭射中了死囚的头颅，死囚森森惨叫。
公子段得意洋洋地看向父亲，又扬起嘴角面向寤生。
“哥哥，请。”段单手将木弓递给寤生。
寤生沉默不语地拉开了弓弦。
“咚咚咚~”鼓声再次作响，几乎与寤生的心跳同步。
寤生双手紧紧地撑着拉开的木弓，方向时而向左，时而往右，目光飘忽不定。
面对活生生的人肉靶子，他似有不忍。
他先后两次收起弓箭，又拉满弓弦。
最后，在段轻蔑的眼神下，他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弓箭，说：“弟弟，我认输了。”
“哈哈哈！太棒了！”段兴高采烈地投入母亲姜氏的怀抱，“母亲，这次考校，我又赢了哥哥！”
“看来，段儿的武艺又进步了。”姜氏高兴地说，“不过，平时公子们练习的时候，不要躲起来偷懒。”
“哪有，我可努力练习呢！”说话的时候，段的两只小眼睛却在来回转动。
“是吗？段儿真是个乖孩子呵。”姜氏从头到尾就没有看过寤生一眼。
作为父亲的掘突非常不满意：“寤生，你跟我来！”
“是。”寤生拱手领命。
他一路跟随掘突离开校场，穿过长廊，一直来到庭院的空地。
“你说！”掘突气得浑身发抖，严厉地责问道，“你是不是故意输给段的？”
“父亲。”寤生跪下低声说，“寤生的武艺本来就不如弟弟。输是理所当然的，又何必争强斗勇，惹弟弟不高兴呢？”
“哼，这分明就是借口，有我主持考校，你怎么会惹他不高兴？”掘突拂袖而去。
寤生追上去，解释说：“父亲，弟弟善射，人又要强。私下里，他每次与人比试，赢则喜，输则怒，即使打个平手，也会忿忿不平；更何况这次是您亲自主持的考校呢，万一兄弟之间闹出了不和谐的事情，惹得邻国笑话，有损父亲的颜面呀！”
掘突的脚步渐渐放慢。
“再者，寤生也不忍心当着母亲的面，故意打压幼弟。”寤生小心翼翼地说。
“唉！”掘突驻足叹息，“你就不怕丢了自己的脸面？”
“父亲，兄弟之间何必计较。若是因此能鼓励弟弟勤学苦练，将来为郑国社稷出力，做哥哥的高兴都来不及呢。”
“好，你下去吧。”掘突平静地说。
“是，父亲。”寤生告辞。
当天夜晚
“这下子，比出来了吧，国君还是立段为好。”姜氏说。
“夫人，自古长幼有序，不可任意更变。况且寤生没有过错，我怎么好废长立幼呢？”掘突说。
“虽说长幼有序，可也要看看谁更有本事呀。”姜氏轻轻地说。
“本事？”掘突哑笑一声，说：“做国君，本事不光是要武艺高强，还要虚怀若谷。段还是过于小孩子气了。”
“我看国君是过于偏袒寤生了吧？”姜氏不舒服地说。
“我偏袒？你又何尝不偏袒段？”掘突反问她。
“夫君，不管从哪个方面比，段的能力都要比寤生大。”
“好了，不要再说了。我决心已定，立寤生为太子；段嘛，就把共城封给他吧。”。
“共城？那么个屁大的地方？”姜氏难以置信地说，觉得吃了大亏似的。
“不是，你今天怎么老跟我抬杠？”
“立寤生也罢，至少也得把段封在制邑。”姜氏强硬地说。
“制邑是郑国的喉舌，断然不可！”
“那就封在京城！”
“你！”掘突气血上涌，就要辩驳一番，忽然觉得眼前一黑，随后感到脚下发麻，身体向前栽倒在地，浑身抽搐起来。
“啊，夫君！快来人！坏事了！国君昏过去了！”
……
当初，在骊山烽火之下，掘突的父亲郑桓公随周幽王殉难后，郑国人共同拥立他为郑伯。
郑伯掘突因为平定镐京犬戎，护送周平王东迁有功，继承了其父郑桓公的职务，担任周王室的卿士。
掘突在内辅佐朝政，在外实施“东扩计划”，攻灭东虢国和郐国，横扫周边八邑。
在“尊王”与“爱民”两面大旗下，郑国逐渐强大起来。
只是，岁月如梭，人生易老，郑伯掘突也有暮年之叹。
这一年，郑伯掘突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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