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幽王九年(公元前773年)
“这么多年了,我从未见过你笑。”天子和褒姒在回廊里散步,边走边说,“为了你,我把王后给废了,你不笑。为了你,太子宜臼(yijiu)也让我给废了……你又当了天下的王后,我们的儿子伯服将会是未来的天子,你怎么还是不笑呢?”
褒姒沉默。
“他们说你是亡我周国的那个妖孽,所以从来不会笑,这难道是真的吗?”天子说。
褒姒依旧心不在焉看着月亮与火把。
“不会的,我不相信!有人说见过你笑啊,这才是真的吧?”天子越说越亢奋,只期盼她能肯定他的说法。
“虢公!”天子叫人了。
“臣在。”虢公石父屁颠屁颠地从后面跟上来。
“你见王后笑过吗?”天子严肃地问道,口气就是在询问一件比天崩地裂还要严重的事情。
“回大王,微臣偶然见到一次。”
“说!什么时间,什么情景下?”
“是。那次微臣奉大王之命送王后回宫的路上,王后望着马车前面的火把,微微发笑。”虢公石父作出一副惊为天人的动作,“那神情之美,非凡人所有。”
天子眼泪满眶,振奋地说:“他说的是真的吗?你笑过,你笑过,你笑过!快告诉我呀!”
褒姒转过头,半晌没有声响。
天子和虢公石父都屏住呼吸。
褒姒这才淡淡地点了点头。
天子脸憋的通红,长长为之舒了口气,接着转过头面向虢公石父,突然升起一种难以言表的嫉妒:“像他这样的的人都见过你笑。寡人贵为天子,日夜哄你逗你,却从未见你笑过。”
“来人!!!”天子大喝一声,吓得虢公浑身一抖差点就尿了。
众卫侍纷纷举着火把,立即赶过来候命。
“从今天起,寡人寝宫要夜夜如白昼,灯火无数!”天子下令。
“是!”众人听命。
“快、快看,王后,这么多火把。”天子期待地对褒姒说,“寡人从未见过你笑,今天我就想看看你是如何对火把发笑的。”
火把通明,褒姒最终漠然地摇了摇头。
天子倍感挫败,双手拉住褒姒的手臂,几乎要跪下哀求:“你笑,你笑,你笑啊!”
褒姒依旧如此。
天子突然伸出双手,掐住褒姒的脖颈,暴躁地吼道:“笑!你笑不笑?你、你笑啊!”
“你笑啊!”天子抓狂了。
褒姒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大王!大王!”虢公走上前急切地劝道,“大王快把手放了,要出人命了,要出人命了!”
褒姒出自本能地挣扎着。
“笑啊!笑啊!”天子看着昏迷的褒姒疯狂地大叫。
虢公拉着天子的手,说:“大王快把手放了,微臣、微臣有主意了!”
“什么主意?”天子放松了力道,“说!”
虢公说:“大王,王后是从乡野选来的美女,她望着马车前的火把发笑,应该是喜爱乡间的野火。依微臣看,不妨……”
“不妨怎样?”
虢公跪地拱手说:“大王不妨起驾骊山,在骊山点起烽火来!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王后若见到连接大王疆土的烽火台一个个点起的壮观景象,多漂亮啊~她…她能不笑吗?”
龙颜大悦:“好!!!好主意!王后要是笑了,寡人赏你千金!”
随即天子抱着昏迷的王后,下旨:“即刻起驾骊山!”
……
不消几日,军队浩浩荡荡地开到了骊山。
正要传令举烽。
司徒郑伯友以头枪地,拦住了天子去烽火台的路,上奏说:“敢问大王,这是谁的主意!?臣请将此人碎尸万段以谢天下!”
天子正要发怒,却见是自己的叔父,强压火气说:“少罗嗦,叫你举烽,你就举烽是了。”
郑伯友苦口婆心地说:“大王,烽火台是先王为了防止戎狄异族入侵才设立的。烽火一举,各诸侯必劳师动众,前来勤王。若发现这不过是一场儿戏,臣害怕今后真有不测,即使举烽,诸侯也不会再相信天子。”
“寡人不需要他们相信。你不点,那就起开。”天子任性地说,“虢公,点火。”
郑伯友阻止:“不可,万万不可!”
“拖走!”天子不再给他留亲戚的面子。
“大王啊,难道非要弄得亡国才能醒悟过来吗?”郑伯友情急得直跺脚。
“亡国也不要你管。”天子霸气侧漏地说,“点!”
狼烟一起,直上云霄;击起大鼓,响如巨雷。
二十多座烽火台,一座连着一座,乌烟冲天。
各地诸侯接到军事警报,一个个领兵点将,日夜兼程,火速赶往骊山增援。
可是,一路上连一个兵影也没有见到。
大家纳闷之下,不约而同地来到了骊山烽火台下,想要探个究竟。
这个时候已经是三更半夜了,山上行宫里,却传出了那一阵阵八佾之舞和饮酒作乐的声音。
无论是诸侯还是士兵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立在冷飕飕的西北风中。
咋回事捏?
“笑啊,笑啊。”台上的天子拿着酒爵,紧张地看着褒姒,“笑啊,快笑一个给寡人看看。”
褒姒迷茫地站立在西北风之中。
这时,下面有人喊话了:“禀告大王,各路诸侯全部到齐,前来接令!”
天子仰头就是一口闷酒,心中很不爽——弄了这么大动静,王后为何还是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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