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母坐在炕上咧着嘴乐也不说话,像个孩子似的。
陶父说:“你妈从醒了就这样,除了我谁也不认识。真真她妈,你看谁回来了?是真真,是咱老闺女回来看你来了。”
陶母只是看着她笑,一句话不说,但屁股却悄悄的往陶父那挪了挪,颇为依恋的样子。
陶真真的眼泪猝不及防的落了下来。
“妈~”
她抱着陶母忍不住哭起来。
张玉枝也跟着抹了一会眼泪,这才劝道:“真真别哭了,管咋的咱妈没病没灾的,就是不认人了。”
在大家眼里,老年痴呆压根没有听说过,而且不认人也不算是病。
陶真真擦着眼泪,就见老太太从旁边拽过一条发黑的旧毛巾往她手里塞,那意思很明显,是让她擦眼泪。
她的眼泪不争气的又流下来。
上一世的妈妈永远见不到了,这一世的妈妈还没跟她享多少福又得了这么个病。
她接过来,毫不嫌弃的用那脏毛巾就要去擦眼泪,被陶父一把夺了过去,“这是抹布不能擦脸。”
他可是知道他这个姑娘有多爱干净,姑娘这样,他心里热乎乎的,女儿不管在城里多有钱住多好的房子,都不嫌弃他们。
陶真真招呼儿子上前,“杨洋,赶紧过来叫姥姥,你忘了你小时候是姥姥和姥爷给你带大的了?”
杨洋刚开口叫了声“姥姥……”陶母已经一把抱住他,“壮壮,是壮壮……”
杨洋的小名,起了大名后就没人再叫,只有陶母会叫他壮壮,还说壮壮多好听,听着就是个结实孩子。
谁也没想到,老太太连自己最宝贝的姑娘都不记得了,却还记得外孙子。
张玉枝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泛了酸,“这咱妈可真偏心,这样了还能记得杨洋呢!”
“毕竟是从小看到大的,看杨洋那会,家里没啥事,杨洋小时候又娇气,妈养的仔细,可不就记得牢。”陶真真淡淡道:“不像之前强子他们,好几个孙子都差不多大,妈又要干活又要帮着看孩子,家里都要吃不上饭了,哪里有那么多的精力。”
张玉枝一想也是,再看小姑子的脸色不太好,忙补救:“也是咱杨洋稀罕人,别说咱妈了,就连我看了都稀罕的不行。那啥,真真,你们这坐车都累了吧,快去洗洗,正好吃饭。爸,你去把老二叫过来陪妹夫?”
陶父答应一声,抓起帽子往外走。
张玉枝这才想起杨乐,“对了,杨乐咋没跟你们一块回来?上她叔家去了是咋的?”
“噢,她上初三了,学习紧,就没回来。”
“没回来?”张玉枝不是那老实人,这话压根就没相信,她就不信那后妈能真心对前妻的女儿,立刻脑补了一通杨乐被小姑子扔下可怜兮兮的大戏。
杨乐的事,因为陶真真早就嘱咐了两个侄子和侄媳妇,他们回来一个字的口风都没漏过,因此陶家也不知道这事。
陶真真知道这话,总会有人信有人不信。
她要只是个说辞,信不信的反正不会有人质问到她脸上。
可她这回失策了,还真有人找上门来,质问她们夫妻是不是虐待孩子对孩子不好才不带她回来?
不过眼下她可没有那前后眼,知道几天以后的事情。
陶家因为她们回来而热闹起来。
很快,杨卫国和陶真真回来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乡,到下午,连乡领导都过来看他们。
要知道这几个厂可给周围几个乡的农民都成全了,不说村民个个都成万元户,却是比其它县市要富裕得多。
在家里陪着母亲呆了两天,她给母亲洗澡洗脚,帮她剪指甲给她剪头发,洗衣服,陪她说话,照顾她上厕所。
她回来后,陶父轻松了许多,张玉枝不得不承认:“真真就是比我们照顾的周到。”
除夕那天,他们在陶家过的,这在乡下是很少见的,只有那种入赘到女方家里的男人才会在女方家里过年。
可杨卫国很是坦然的陪着媳妇,一点不在意这些闲话,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羡慕陶真真嫁了个好男人。
初一那天早上,一大帮孩子都跑到陶家来拜年,陶家条件最好,陶家小姑姑从京都回来,买了好多糖好多好吃的,他们去拜年每人都会分上一大捧。
正热闹着,突然有个有点眼熟的邋遢男人抠着鼻子上门了。
“杨卫国你出来,你说,你把我那可怜的外甥女弄哪去了?你们怎么把她自己扔在京都过年,你们一家跑回老家?我那可怜的妹妹死的早,你就这么对我外甥女……”
这人站在院子里就开始作念唱打,显然是觉得,这样可以让杨卫国丢脸,从而达到他想讹人的目的。
要说这位,也是个人物。
别人都或者种地,或者打工,反正日子过的红红火火,只有这位,媳妇跑了,没有孩子,和自己那位同样又懒又馋的老娘恨不能窝吃窝拉,到处要着吃。
院子里的孩子都好奇的看着他,屋子里也静下来,大家都有些尴尬的看着杨卫国。
陶真真腾的一股火上来,这一家子真是贱!
妹妹下作是个人渣,哥哥是个让人恶心的无赖。
她顺手拿起旁边的鸡毛掸子就要出去,被杨卫国拉住:“你坐着,别脏了你的嘴和手,我去!”
陶真真心疼他,他何尝不心疼她。
看他出去,陶真真叫强子和刚子:“跟你姑夫去看看!”这两个侄子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二人显然也很气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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