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看得仔细,突然眼前一花,那目野之内的黑箭就消失不见了。
宿平急忙顺着黑箭的去向,转头看了过去。
但见那木箭飞在空中,却不是寻常的笔直而去,而是划过一道弧线,最后打在了箭靶的红心上。
“又中了!”宿平心头一震,扔下竹筒,直立起身,目光从靶心之上撤回,呆呆地盯着候志,遂面露古怪之色。
那些厢军的人,虽然个个能拉开满弓,却是除了邱叔叔之外,没有一人能射得如此之准。十射能有四五枝中了靶心,那都可谓是好箭法了,中个两三枝也是平平常常。哪里会有候志这样轻轻松松的,好似夹菜喝汤一般,信手拈来。
“你莫要这样看我,我会骄傲的。”候志嘴里无辜道,只是眉头轻挑、眼藏笑意,哪还有半分不骄傲的神色?
“候大哥好箭法!”宿平又赞了一声,随而笑嘻嘻地搓着双手,轻声道,“我能看一下你的箭么?”
“这小子是怀疑我的箭里有文章。”候志眼珠一转,心里想道。便从箭囊里再取了一枝递于宿平。
少年收了木箭,又拿眼偷瞧了一下他的腰间,那里还有整整一袋的黑色箭羽露在外头。再看那手中的事物,果然与方才射出的那枝一模一样,这回却是瞧得更加细致,又凑上前去闻了一闻,只觉一阵墨香传到鼻内。
“原来是用墨汁描上去的……”宿平心下了然。
再端详了一会,却只是除了颜色与箭身的雕纹之外,再也看不出其他名堂,当下便道:“候大哥的这木箭,做得可跟别人的不同。”
“那是当然,我这箭可有名号……”候志一拍箭囊仰头道。
宿平见他言语很是得意,“噢?”了一声,等他继续望下说去。候志见少年不来追问,眨了眨眼睛,急道:“你怎不问我是何名号?”
宿平翻了一个白眼,无奈躬身抱拳,作了个揖,道:“请问候大哥,此箭是何名号?”
候志这才一甩长鬓,作了个自以为的潇洒状,只是身材稍嫌瘦小,更无半点玉树临风之感,可言辞间却是豪气冲天。
“此箭!长,三尺三寸!重,一两一钱!取南岳灵气化龙之木,头犄龙角,身被龙鳞,尾生龙翅,赐名:‘翻云黑龙箭’!”
这番作态,看得宿平直是咋舌,一时竟忘了说话。候志见他模样,却是颇觉满意,便道:“如今再看这‘翻云黑龙箭’,是否觉得很有气势?”
宿平闻言,再低头看了一眼那黑不溜秋的木箭,只好点头肯定道:“正是!正是!——此箭既有这等好名字,想来便是候大哥百发百中的依靠了?”
“错、错、错!”却见候志大摇其头,连道了三声的错,“这只是其一。最要紧的还是我出神入化的箭技。”说罢,又眨巴了几下眼睛。
宿平见他如此,早有准备,又是作了一揖:“敢问候大哥,是何箭技?”
“哈!此技名曰:‘黑龙翻云一点红’!”候志也不再罗嗦,直接拿出一柄翻云黑龙箭搭在弦上,目视前方,对宿平喝道,“你看好咯——”
少年听他话虽大声,气力却还是一般,仍只拉开了九成弓。“好”字方毕,那木箭出弦,在空中又是划出一弧,最后插在红心的边缘,只差几丝就射在了外面。
候志定睛一看,偷偷抹了抹额头,暗道:“冲动了,冲动了,——幸好没出丑。”
宿平见他又是射中一箭,突地将缠了白布的双手一捏,对候志道:“候大哥,我也要学这‘黑龙翻云一点红’,求你教我。”
候志见他言辞恳切,朝营帐方向瞥了一眼,转而对宿平笑道:“自然是要教的……不过你得先说说,我这‘黑龙翻云一点红’比之你们寻常射箭,却有哪些不同?”
“唔……”宿平摸了摸手上的黑木箭,思索了半晌,只觉得心中隐隐明白了些什么,却就是不能说出道道来。
候志见自己难住了这聪明异常的少年,似乎极为开心,于是笑着点拨了一句:“那奥秘便在它的名字里。”
“‘黑龙翻云一点红’么?黑龙……翻云……翻云……黑龙翻云……”宿平喃喃了许久,陡地眼睛一瞪,失声叫道,“对了!就是这翻云!我们的箭都是直着出去的,候大哥的箭却是、却是……”
“却是什么?”候志笑着问道,眼里满是赞赏。
“却是甩了个屁股、拐了个弯!”宿平终于憋出了两词,却招来头上一记敲打。
“那叫翻云!黑龙翻云!”候志收回少年头上的竹弓,气得跳了起来,另一只手伸出,在空中不断地作那扭动状,好似一条水蛇在蜿蜒前行。
“那一点红,又是什么意思?”宿平揉了揉头,继续追问道。
“一点红么……”候志将那扭动的手在空中一停,向前轻轻一点,点到宿平的脑门上,“便是我那翻云黑龙箭一出,必要点中红靶心之意。”
宿平毫不在意,却是急急问道:“真能百发百中?”
“呃……”候志摸了摸下巴,煞有介事道,“这个,便要看各人道行了。”
“那候大哥再射上几箭,我在一旁看着。”宿平将手里的那枝箭交还给候志,往后退了几步,生怕影响了他。
候志的脸微微有些发红,他虽然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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