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府上这几天死气沉沉,如丧考妣。李三的四姨太见老爷当夜未归还,已是心中犯起嘀咕,难道跑到盛元相府上看他那宝贝儿子去了?应该不会呀,跟去的家奴总会回来报个信呀。
想到李三临走时使的眼色,细细揣磨,总觉含有意思,寻思归寻思,可心里头还是希望李三能够突然平安回来。
第二天,日至中天依旧杳无音讯,几房太太不免着急起来,聚在一起哭天抹泪也没个主见,忽闻外传来:“少东家回来了。”大家忙走出厅,真是少爷李爽回来了,几日不见,面容枯槁,一副失魂落魄的呛态。几个太太七嘴八舌的询问究为何事?
“这几****去哪了?怎么这副模样?”
“你爹呢?去州府都已经二天。”
李爽趺坐在椅子里,眼一瞪,右手如割了喉管还扑腾的鸭子,挥了挥,丫环、下人都知趣地退了下去,这才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听天由命。”
姨太太几个都停下了麻雀叫似的追问,还是二妈有些主见:“行啦,都别吵了,让爽儿歇会再说。”
李爽的母亲已不闻不问俗事多年,整日里烧香念。二妈没有子嗣,有过一个女儿三岁多出天花夭折了,以后再未生育,平日很疼李爽。
过了会,李爽恢复了点精气神,对二妈说:“我饿了。”二妈擦了下眼角,吩咐端饭菜来,只见李爽狼吞虎咽,像八顿没吃饿死鬼投胎似的。几个姨娘如老妈子一样地侍侯在旁边,二妈拍拍他背,道:“吃慢点,小心噎着。”
一阵风卷残云,把个桌上菜扫得所剩无几,打了几个饱嗝,长舒了囗气。这才想到多日没去见母亲了,连忙起身到后堂禅室向母亲请安。
刚跨进院就听见‘咯咯咯’不紧不慢的木鱼敲击声,推开虚掩的紫红门,只见一位虽上了年龄,满头白丝的清秀女人盘膝而坐在蒲团上,右手执木杵,左手捏转着佛珠,虔诚地口中念念有词。
面前一尊半尺高的釉瓷观音佛像,台上用黄稠绣有佛语的薄绵铺着,佛像前供果、香烛、净水瓶一应齐全,檀香袅袅。木鱼声声繁华退尽,功名利禄过眼烟云,一切皆梦,撒手人寰之时方悔未结善缘,晚矣,浑噩于世,怎知吾佛慈悲,一切有为法,皆梦幻泡影。如雾亦如电,应作如是观。闻得门开声她也纹丝不动。
李爽轻咳一声,李爽母亲朱氏还是没有反应,继续敲她的木鱼。李爽跪在印花地毯上说道:“母亲,孩儿给您磕头了。”说完连磕了三个头。
只听朱氏冷冷地道:“这么多天未见你人影,去哪了?”
“儿子去置办些结婚所用物件,故而未给您老请安。”
“没去做造孽之事就好。”朱氏虽口中说着,眼睛却始终没有睁开过。
“儿子不敢,”李爽显得有些局促,眼睛瞄了朱氏一眼。
“还有你父子不敢为之的?起来吧。”李爽站了起来,躬背垂首立于朱氏一旁。
“儿啊,为娘整日吃斋念佛,就是替你父子俩赎罪,吾佛慈悲,求得菩萨竞恕。”叹了口气又道:“孩子,听娘一句劝,多行不义必自毙,为人当乐善,得饶人处且饶人,千万别盛气凌人,方能得善果,知否?佛曰:一切皆流、无物永驻。施人一粒米,重如须弥山,今生不了道,来身定当披毛戴角还。万般皆空,别去追求这些感官之物,就不会有贪婪之心,布施于人,”
说完,微启眼帘:“为娘说了这么多,慢慢领悟吧。”
“儿子谨记母亲教诲。”
朱氏露一丝笑容,道:“去吧,我还要诵经。”
“儿子告退。”
那朱氏本亦是大家闰秀,知书达礼,琴棋书画,赋诗描凤都精。朱父与李父乃世交,小时候指腹为婚,嫁到李家才知自己的相公是个市井之徒,胸无点墨,完全与自己是二个世界的人,无奈嫁鸡随鸡的封建观念无可更改,只得苦度余生。
退出禅房,李爽好像涅槃重生了一回,跑回厅堂,那几个姨太在嗑着瓜子,刚才那副着急的模样一扫而空。
李爽心想:‘这人啊,怎么都那样的无情,与爹日日相守之人尚且如此寡义。与母亲真是天壤之别。’
没好气地说:“你们也拿个主意吧。”
别看那几个平时叽叽喳喳的,到真让她们拿出主意时,一个个都成了霜打的茄子,蔫了。
二妈说:“让我们足不出户的三寸金莲能有什么主意?听爽儿你的。”
四姨太说道:“还是你去跟你布政使丈人商量,可好?”
说到这,想起李三向使眼色,莫非就是这个?众人都觉得让亲家老爷出面才是上策。“也正能这样了,”李爽无奈地说。
二妈道:“还得备厚礼。”李爽带着一个家人,直奔江宁而去。
一路颠簸自不必说,一到江宁布政使府上,李爽俯伏于地,口称:“岳父大人,救救家父吧。”
“贤婿快快请起,令尊怎么了?”
李爽一把鼻涕一把泪把自己购置结婚所用的东西,到回家这段经过说于丈人听,就是隐匿了自己清楚取三箱烟土的事。
布政使一听,也不分个清红皂白,气得七巧生烟,骂道:“好你个陈之道,处处与本官作对,真是岂有此理。”提笔写了一书,交由差役速送总督衙门。
不一曰,公函送达,总督陆大人早已知事情原委,碍于避嫌可僭越禀报之规,不便告知江宁布政使。
只见信函上如是说:‘总督大人:台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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