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陆青泽清鉴之行后,我知道在我和他之间,已经发生了不同。只是我们都没有说透。空的时候他会在公司楼下等我下班,带我去吃好吃的,逛夜景迷人的西单。每天晚上雷打不动得给我电话,已经成了习惯,他说晚安,我睡着。
我也曾想过,再问问毕周周,让他怀孕的人是谁。如果,我是说如果不是陆青泽,我已经打算好好问问我的内心,我对陆青泽到底是怎样的感情,有生之年又不长,我为什么还要委屈自己的心意。
等不到我打电话约周周,她给我了电话。
“胡雨,我想见见你。”
“好啊,你在哪?”
“我在茗典屋。”
“那半个小时之后见。”
“好。”
从我家到茗典屋只要十分钟,但是我想我需要二十分钟来整理一下最近纷扰的情绪。从周周怀孕让南乔误解,再到陆青泽家见到她,我想我真需要好好理理我们之间的一切。
我到的时候,毕周周已经坐在老地方等我。
她头发长长了,胡乱捋到后脑勺撮成短马尾,穿一件印着切格瓦拉头像的宽松黑t恤,外套是水洗旧的姜黄色铆钉扣马甲,神情淡漠,看起来情绪不太好。
“周周,最近好吗?”
“挺好。”
“读研很忙吧?”
“很忙又很空闲,说不上来。我不喜欢上课,有时候出去看看。”
“看什么?”
“火车、人啊、飞鸟、村子、傍晚。”
“周周,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固执,另类,看起来孤独极了。”
“没办法,从小就这样。”
周周抬头,目光从我肩头穿过去。
“七岁以前我在外婆家长大,我爸妈很少回去看我,我对他们也没有感觉,只知道他们都在北京,很忙,很多事,没有时间。七岁那个夏天外婆去世了,我想守着外婆过完我的一生。你看,那时候的想法多单纯简单。可是,如果真的那样,又该多好。后来被爸妈接到了北京,我实在没办法跟他们一起生活。我自己去学校,自己洗衣裳,自己去买需要的东西,自己洗好自己的碗,然后把自己关进房间。很少说话,没有笑容,自己缝衣裳,外婆教我的针法极其娴熟,我妈看到我穿针引线熟练地为自己缝一颗纽扣时候,抱着我哭了。那时我才七岁。”
我听到她声音有些颤抖,想安慰她。她拧过头,看着窗外的人和车流。秋天的阳光落在她睫毛上,印出一片深沉墨色的阴影,我看不清她眼睛。
“八岁的时候,我慢慢努力跟他们交流,告诉他们我的想法和我想要的东西,你知道那对我来说有多难。暑假我问可不可以陪我去动物园,老师布置了作文题目。他们笑得很开心,说好啊好啊,明天就去。我多想拥抱他们。我好像从来没有那么开心过,连睡着都在笑。第二天早早醒来,想叫他们起床,但我跑遍所有房间,都没有人。窗帘都拉上了,一片漆黑,门也从外面上锁。我看到桌上的留言条,“爸妈去外地出差,冰箱有食物,好好在家。”当头一棒你知道是什么滋味吗,好失望绝望的感觉你有过吗。”
“周周……”我试图安慰她。
“我不知道他们走了多久。我一个人在家听着楼上的脚步声,跟着那些脚步声从门口走到卧室,从卧室走到厨房,又从厨房走到客厅,我想他们可能在吃饭了,我就拿一包干脆面泡开,也开开心心地吃,好像围着一大家人一样,但是塞了满嘴的面条会被我突然吐出来,因为吃着吃着我就忍不住哭了。”
我递给毕周周一张纸巾。
“有时候趴在门口听楼道来来往往的脚步,一个人哭。蜷在沙发上、坐在地上、倒在床上大哭。哭也是自己一个人,没有一个人在身边,没有一个声音劝我。哭着哭累了就停下,缓过来又继续哭。始终没有一个人安慰,没有一个人可以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停了停,抹过眼泪。“晚上最害怕,幻听,恶梦,有声响,不敢睡,开着灯一个人在房子走来走去。”
毕周周已经说不下去了。我也泪流了一脸。
“从那以后,我更讨厌他们,我觉得他们自私、欺骗、狠心。我打算报复,用尽方法折磨他们,开始是考试不及格,后来逃课,放学不回家,十一岁时我在网吧接触到一帮社会上的哥们,整天跟他们厮混到一起。我妈有天跟踪我,我发现了她,却装作不知道,打算绕几条街耍耍她。过十字路口,她不敢跟我太近,我刚过到路这边,红灯就变了绿灯,她正好在路中间没看到,一辆疾驰的汽车撞飞了她,我看着她,看着她像一只蝴蝶飞到空中,然后坠落,白裙子被血染红。”
她抱着脑袋,痛苦地抓着头发。
“我真不知道要怎么来面对这个世界,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如果我早知道会这样,我一定会好好学习,一定会听话,一定不会让她死。要是能重来,我一定会用我所有去爱她,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在我想学习爱的时候,老天没给我机会。以后,我想我可能永远都不会了。有时候好害怕已经失去了爱的能力。如果那样,我怎么办?”
我伸手为她擦掉眼泪。
“不会的,周周。一切都会慢慢好的。阿姨的死不全怪你,你更要好好活着才对得起她。而且你看现在,你有我,有这么多朋友,我们都很爱你。”
“但是,胡雨,我还是经常经常很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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