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来人就已反手合上了门,将冬阳重新掩在屋外。
荀欢怔望着这张再熟悉不过的俊逸面庞,依旧陷在震惊之中。
她猛地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一定是回光返照了,否则她怎么会在这种地方见到心爱的师傅?
裴渊扫了一眼已经空空的食盘和裹在女子身上的棉被,心道,她果然还是进食了,也盖被了,到底是会照顾自己的。
荀欢哪里知道,那个被她悄悄骂了千万遍的歹徒就是裴渊,她到现在还以为裴渊是上天派来的救星。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荀欢心里直呜咽,自己三天没有洗漱,如此之邋遢狼狈,就这样给最在乎的男神看了去。这一刻,她宁愿来人不是裴渊。
裴渊哪里知晓对方心里丰富的活动。他挪了挪圆凳,坐在了床榻边,定定望着姜含,难以启齿的话不知从何而说。
近在咫尺的如玉之面,给荀欢极大的压迫感,她屏着呼吸,大气也不敢喘。
裴渊沉思片刻,最终按自己准备好的腹稿说道:“姜含,我有个消息告诉你,希望你能承受得住。”
荀欢疑惑了,裴渊怎么不提她被关押的事儿……难道说,竟是裴渊将她锁在这里的?她清楚,裴渊不会做无厘头的事,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隐约觉得他即将要说的事情至关重要,荀欢知趣地点了点头。
裴渊深吸一口气,缓缓告知她,“就在昨日,令尊和令堂——已经被处决了——”
荀欢先是一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裴渊在说些什么。她不禁失神笑了,前儿个姜老爷和姜夫人还好好的,“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裴渊料到她会有如此反应,他艰难地重复了一遍:“他们已经死了——沈妃自戕后,沈家全家获罪流放。姜老爷在流放路上劫救沈年,事情败露,他被捕入狱。圣上下旨处死姜老爷,此事也牵连了姜家上下——”
沈妃居然是自戕而死……沈家全数获罪……姜家也卷入其中,没能幸免……
短短的一句话,竟包含这么多难以承受的信息。
荀欢捂着胸口,一想到严厉的姜老爷和慈爱的姜夫人已经死去,她当即就掉下泪来。
心中抑制不了的大恸,她虽刚到这里,却只与姜家,沈家和裴家有瓜葛。如今三家中,竟有两家遭受灭口之灾,只怕裴家日后也同样难逃磨难……
姜老爷无非是顾念沈年昔日旧恩,才会出手相救,这么个有恩必报的好人,竟也落得如此下场。姜夫人,又是那么个守道的妇人,说话平心静气从不与人争执,她又是犯了什么错,也要赴死?
秦徽,秦徽,你竟是如此狠毒的皇帝!枉我曾经口口声声唤你父皇,终是认贼作父了!荀欢恨恨地想。
“我要去送他们……”
她占了姜含的身子,就要做姜含该做的事情,为她父母尽孝。
这样想着,荀欢掀开被子,迅速靸上鞋,欲离开房间,手腕却被裴渊稳稳握住。
“你不能离开这里。”裴渊的声音轻淡,却不容置疑。
他起身将荀欢按回床榻,“我不会让你出去,否则你以为,我何故大费周折将你关在这里?”
“可是父母尸骨未寒,我不能不去尽孝灵前。”荀欢欲重新起身,却拗不过裴渊手上的力道。
这一刻,裴渊的表情异常严肃认真,他郑重地告诫道:“自此时起,世上再无姜含。你若执意出去,我不会拦你。只是一旦被人发现,不光你会死,我也会死。”
这句话简直直取荀欢的死穴,她怎会舍得让裴渊受她牵连?
“裴渊,你不该管我。纸终究包不住火,你将我救下,就已经连累了你……”荀欢闭上双眼,心中已经没了主意。
“倘使大哥在京,定会拼尽全力救你。我只是履行对大哥的承诺,你不必对我太怀歉意。”
裴渊的这句话,让荀欢意识到,他会帮她,都只是看在裴济的面子上。
她点了点头,事到如今,她又能怎样。裴渊救她已成事实,她若强行离开,就会累及裴渊。她若留下,或许还有偷生的可能。况且,她回来这里,也是为了帮助裴渊。尽管与姜家人的缘分难以割舍,她终究还是要在现实面前妥协。
“你放心,等到风头过去,我会带你去姜老爷灵前尽孝。”看着女子落寞无助的目光,裴渊终有些心疼,“为自己选一个新名字吧,你已不再是姜含。”
末了,见对方久不答话,裴渊又道:“改头换面,扮男人装,暂且留在我院中做杂役。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在外人面前装样子就好。”
荀欢心中滋味复杂难言,看得出,裴渊为帮她也是绞尽了脑汁。她依他所言,点头答应。
若是换了平时,能留在裴渊住处,是她一想就要偷笑出来的事情。那可是做太子时候,都不曾享受过的待遇。而现在,她要忧心着自己的留下,是否会连累裴渊。
“想好了么?”裴渊站起身来,踱至茶案边,亲自拿起食盘和茶壶,“后厨应该备好了饭菜,我先去取来,你应该很饿了。答应我,不要离开。”
“好,我不会离开。”荀欢从床榻上走下,跟着裴渊走到门口,而后问道:“可有杂役的衣服?我想一会儿洗漱过后,就换上。”
裴渊见她表态同意,终放下心来,“好,我会一道拿来。”
待裴渊提着食盒,握着男衣回来后,荀欢已经在茶案前稳稳坐定。
她伸手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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