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叶把玉官抱到床上,一下下地给它挠耳朵脖子,玉官舒服的闭着眼睛打呼噜,窝在青叶怀里一动不动。一人一猫在床歪在床上,直等了许久,才把云娘等回来。
只是,云娘身后竟然还跟着两个人。青叶瞅了好两眼,才认出是贵妃及妹史嬷嬷,心里一惊,忙将玉官放下,跳下床给贵妃行礼,请了一声安。
丁火灶正在逐间屋子查看门窗烛火,忽见云娘带了贵妃来,唬了一大跳,连忙小跑过去,一面给贵妃恭恭敬敬地请安,一面悄悄斜眼责怪云娘。云娘的两眼已然失了神,心痛到发麻发木,像是有把钝了的刀子,锈了的锯子在来回锯挫一般,见丁火灶看过来,心中羞愧,想要把头扭开,身上却丝毫没有力气,只能垂首木然不语。
贵妃一把将青叶拉住,连声道:“好孩子,快起来。”丁火灶才要说话,妹史已将他及云娘二人拉到门外去了。
贵妃反客为主,拉了青叶坐下,又四下里打量了下屋子,感慨道:“从前玉哥儿的乳母入宫与我说话时,也曾说过叫我得了空到这青柳胡同内来看看,只是我一直没有机会出宫,今日终于能够来看看了,也算是一偿多年的心愿了。”
青叶面上带着笑,心里面疑疑惑惑的,叫丁火灶上茶来,然而外面却始终不见有人进来。贵妃也不在意,见案上摆了个针线筐,随意取过一件看了看,又笑道:“前些日子我看玉哥儿手里用的一方帕子不像是我绣出来的,叫他拿来一看,上面的针脚却粗糙得很,看着好笑。我便猜到大约是你给他做的,否则,那等样的针线活儿,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随身带着的,今日一瞧,果然是。”
青叶见贵妃眼皮肿胀,嘴里虽然说着笑,面上却隐有愁苦之色,心内便有些不安起来,轻声试探着问:“不知娘娘这个时辰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贵妃便说笑不下去了,将手中的物事放回针线筐内,起身对青叶拜了下去,泣道:“求你救我玉哥儿!”
青叶的心猛地往下一沉,隐约晓得贵妃要说什么,然而还是心存一丝侥幸,将贵妃搀起,扶她坐好,就势慢慢跪倒在贵妃脚下,轻声问:“殿下好好的,为何要我……要民女去救?民女又如何救他?”
贵妃拉着青叶的手,一面哭一面说,将皇帝要杀怀玉,立怀成为储君一事说了,又道是她若肯成全,怀玉便可免死,只要他留的一条命在,将来才能与怀成争上一争云云[陆小凤+剑三]剑影留痕。
骄傲与自尊不允许她向贵妃乞怜,心里晓得乞怜也是无用,然而终究是不甘心,轻轻摇头道:“你们为何一定要我死?我不要死,我要等他回来,我还有许多话尚未来得及同他说。”
贵妃复又起身拜了下去,呜呜咽咽地哭道:“傻孩子。你若不肯救他,他便再也回不到这京城,只能葬身于漠北啦。即便侥幸躲过那一难,回来后也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反贼,到头来还是一个死!他若不在了,便是咱们,将来都难逃一死!”
她便失魂落魄地自言自语:“那我去倭国,从此再不踏足京城,你们便对他说我死了,叫他忘了我,我也会忘了他。”
贵妃始终摇头,泣不成声:“好孩子,你当我有这个本事能瞒住他?能瞒住陛下?届时他再急了眼,什么事做不出!”又哀哀求道,“我知道我是强人所难,我知道我不该这么做,但若不遵陛下的旨意,我的玉哥儿便无生路,我也知道我这话自私又无情,可是,你们年纪还小,不明白我这为娘的一颗心,若是可能,我宁愿拿自己的命去换他,可是陛下不准,我也是无法啊!”
“便是一时半刻也不能缓了么?”
“陛下只给我今明两日,再晚下去,来不及去漠北报信与那些人知晓,他们便要对我的玉哥儿动手了!”
“我若不在了,他回京后便能够……”
“哪里能够?”贵妃双手捧住脸,泪珠从指缝里大颗大颗的掉落,“陛下心里头恨他,他上面还有一个哥哥,还有皇后生的二殿下在,哪里就能够轮到他!我这个为娘的,只能暂且帮他躲过这一场劫难,保住他一条命,至于今后如何,看他自己的手段与造化罢!”
青叶默然不语,呆坐半响。贵妃心内煎熬,正暗暗担心时,她却忽然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发了一会怔,身上多少恢复了一些力气,忽然觉得眼角酸涩,以为自己哭了,抬手按了按眼睛,竟然一滴泪也没有流。
眼见得贵妃长吁短叹,泪流满面,不禁轻声感慨道:“我就晓得,我就晓得。遇见他这样的人,也为他所爱……我以为自己苦尽甘来,以为从前所受的苦都是老天对我的试炼,因为我熬过去了,所以奖赏我,叫我遇见他,叫他爱上我。固然半夜里笑醒的时候也有,但却也有心里暗暗害怕的时候。生怕自己是做美梦,一个踏空,便会惊醒,醒来后,我还是那个孤苦无依的褚青叶,所以才会……”
所以她才会爱听他说那些混言混语,喜欢听他说二人年老之后如何如何,听他说一旦战死便要自己陪葬时觉得高兴;听他说打了两副棺材,将来死同穴时尤为喜悦。活着时,有太多的不确定,太多的变数,唯有死了,才能真真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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