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若是三月初十之前淑妃娘娘没有半点行动,您难不成真的……”
岳翎的语气有些犹疑,默然片刻,雍王嬴麒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么多年,你难道不了解她的手段吗?要她自己知错她怕是永远不能了,我若是不做点什么,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兄弟残杀最后下场惨淡吗?秦王能为了他忍受这么多年已经是兄弟情义了。”
低沉的话语好似要和夜色融在一起,若非是嬴策身负武功只怕还听不清楚,稍稍一默,岳翎又道,“那王爷眼下的意思是要在立后大典之前向太后道出实情?”
空气好似凝滞了一般,不知过了多久,院子里才传来雍王的话,声音飘飘忽忽的叫人觉得他在回忆什么,“不,要说也是在立后大典之后,这是她的喜事,不可毁了。”
随即院子里便再无动静,又过了半晌,雍王好似又吩咐了几句什么,然而此刻嬴策体内气息不稳,却是不曾听清,又过了一会儿,院子里有脚步声传出,嬴策急急屏住呼吸,身影一跃隐入了房檐之上,随之便看到岳翎转身朝寿康宫宫门口走去,而雍王嬴麒却是顺着侧道也要直接朝之后的寝殿去,待雍王的脚步声走远,嬴策轻飘飘的落了地,看了看雍王身影消失的廊道,他忽然眯着眸子跟了上去。
寝殿之中灯火通明,只有路嬷嬷在为陆氏捶肩,见雍王进去,路嬷嬷便应了个礼转身走了出去,殿门一关,屋子里只剩下母子二人,陆氏穿着一件随意的便袍,一头花白的头发已经散下,见嬴麒出现不由得一笑,“这么晚了怎地不回去歇着?哀家人老了,这会子已经有些犯困,外头华阳和华景还没走呢罢?”
嬴麒说着便来为陆氏捶肩,闻言笑道,“还没走呢,母后新赏下的小玩意很得这些小女儿家的喜欢,还在外头摆弄呢。”
陆氏便失笑的摇了摇头,“到底是年轻的小姑娘,哀家当年也喜欢这些小玩意,今日让怀珍收拾库房,却翻出了这些东西,委实有些年头了,好像上辈子一般。”
嬴麒抿了抿唇,“哪有母后说的这般久远,母后可不老。”
陆氏失笑,“这宫里头的女人最易摧折,哀家能有这个年纪已经算是十分不错的了,你也无需哄我,到了哀家这个时候,早就知天命了,眼下也就盼着你们这些小辈一个个的娶妻生子安乐顺遂,你啊你,最是让哀家放心不下。”
嬴麒低笑了一声,不语。
陆氏不看他也知道他是什么表情,嬴麒的手法极好,她几乎快要闭上眸子,忽然道,“小九,眼看着别人要立后了,等立了后,你还是在身边收个人罢。”
捶肩的手一顿,便再也动不了了。
陆氏依旧闭着眸子,口中平静道,“你的性子过痴,拿得起放不下,到头来折磨自己,当年的事是皇帝对你不住,难为你这么多年不记恨,哀家虽然不说,却是记在心里的,人老了,心也就越软,每每想起总觉得有愧于你,你年轻不觉得,等到将来人老了,身边若是没个人那真是难捱,不管你看上谁哀家总能为你做主,你想要什么贺礼,哀家也应你。”
肩上的手又轻轻捶了起来,嬴麒淡笑着道,“母后记着这些旧事做什么,儿臣也早都忘了,收不收人没什么打紧,不过母后既然说要送礼,不如许儿臣一个愿如何?儿臣眼下还未想到这个愿是什么,等想到了告诉母后,母后可一定要应儿臣。”
陆氏一叹,不知想到了什么语气有些伤感,“嬴氏的子孙,大抵都痴的很,你是,皇帝又何尝不是呢,这些小辈只怕都……哎,小辈的事哀家也管不了多少了,这几天哀家总是梦见先帝呢,你说要哀家许你一个愿?好,哀家应你,不管你求什么,哀家都应了你。”
殿门忽然被推开,嬴华阳和嬴华景转头便看到一身银甲的嬴策站在门口,他面上带着淡笑,一双眸子却微微眯着辨不出情绪,嬴华景见他的眸子在屋子里乱看,当即便摆弄着手边的精致小仕女人偶道,“皇祖母已经歇下了呢,八哥要请安现在进去还来得及。”
嬴策淡淡的“哦”一声,漫不经心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皇祖母休息了,明日里和她说一声我今夜来过便可。”
话音落下,殿门被关了上,嬴策的身影亦消失在了殿门之后。
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嬴策穿在身上的银甲锵锵作响,宫灯的冷华落在他的银甲之上,更是反射出刺人的冷芒来,宫人们见他出来忙不迭的下跪请安,嬴策却是目不斜视的往外走去,走出寿康宫的大门翻身上马,马鞭挥起,如同一阵疾风般的朝天圣门而去!
一路上风驰电掣,夜间的冷风毫不留情的落在人身上,银甲渐渐冷的好似冰块,冷的他四肢麻木,冷的他一颗心结起了冰碴子,马鞭一下又一下的落在马背之上,不多时便有淡淡的血腥味儿弥散,嬴策半分不觉,半柱香的时间便到了八皇子府,巍峨的门庭并不比亲王们的府邸差,嬴策猛地勒马,瞬时磨得马儿一阵惨烈嘶鸣,府门之内的看守听到马嘶当即打开了府门,又立马殷勤的上来为嬴策牵马,嬴策将缰绳朝那小厮一甩,黑着脸入了府。
皇子们成年之后都会有府邸封赏,自建成的那一日便有礼部派人专门负责监管,无论有没有人住,皇子们的府邸都必须干净整齐鲜活瑰丽,因而当嬴策某一夜无处可去的时候才能一路至此歇下,而虽然他正式搬出宫已有多日,这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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