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郑,墨家会馆。
紫兰轩搬到咸阳之后,新郑这座偌大的歌舞坊霎时间变得门庭冷落。
不少富商巨贾、达官贵人,都想要买下这座歌舞坊,只是最后,还是落到了赵爽的手中。
曾经宾客满堂的大厅之中,如今聚集了数百墨家弟子,巨大的歌舞台已经被拆除,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座宣讲台。
作为歌舞坊,紫兰轩的结构非常合理。可是最为墨家的据点,便不太合适了。
墨家的弟子接手之后,便将这座建筑进行了改动,划分了区域——木工房、厨房、武器库、弟子居住室、演兵台。紫兰轩很大,日常居住数百人完全没有问题。
尤其是对于墨家弟子而言,并不需要原来紫兰轩招待客人时那等宽阔豪华的包间,一间大通铺,往往可以住宿十数乃至数十人。
邻水而建的屋舍,隔着一整个镂空墙面,从窗棂外可见紫兰轩后宁静而又广阔的湖水。
阳光照下,新郑的午后如此安宁。
赵爽背着湖水,跪坐在短案之后,桌上摆放着香茗。
赵爽没有想到的是,当他来到新郑之后,进入这墨家会馆之中,第一个见的客人却是血衣侯白亦非。
“歌舞升平之所,还有着如此雅致宁静的地方,足见它的主人之心胸。”
白亦非看着赵爽,他的话便像是老友叙旧拉家常闲聊一般。
“很多事情,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就如那场发生在屯留的叛乱,谁又能想到,韩国为此所得颇丰。”
秦国的土地广袤,但最为核心的地方还是关中。其余多为山岭,荒蛮之地。
韩国虽小,可却在天下最为富庶的中原,在这个地方,得到数十里的土地,所获得的收益要远远比得到巴蜀之地上百里的土地要多得多。
因为在这数十里的土地里,或许就有数座城池,数万人口。而在巴蜀上百里之地,有时也不见得可以看到一座城池。
“那秦国的汉阳君,又在其中获利几何呢?”
白亦非并不讳言,老实说了出来。
“百鸟曾刺探过汉阳君领地中墨家的一处大型据点,可是刺探的人并没有回来。墨家快速扩张的背后,需要大量的资金。大统领,很多人都对这个很好奇。”
“那包不包括侯爷呢?”
白亦非看着带着面具的赵爽,轻笑一声。桌上的茶水他一口都没有动,倒不是怕赵爽下毒,而是因为他喝不惯。
“获得别人秘密,可以获得这个秘密背后所隐藏的巨大价值,但同时也会承担相应的代价。如果不能承受代价,那么获得这个秘密,并不值得。”
“衡量价值与代价,从来都是一个永恒的命题。便如山东六国,占据中原富庶之地,却在秦国兵锋下,岌岌可危。但也正是因为此,像是韩国这样的小国,处于天下之中,仍能左右天下的形势。”
赵爽缓缓言道,一股风吹进了屋中,茶香轻轻飘扬。
“的确!”
白亦非听了赵爽的话,嘴角露出了笑意。
“韩国虽小,力却不弱。侍秦,则能为强秦打开一条通往中原的道路。朝楚,则可成为雄楚进军南郡的屏藩。与三晋联合,则诸国震惧。对于天下诸国而言,韩国都有着莫大的意义。”
说到这里,白亦非的语气有些寒冷,脸上泛着残忍的笑意。
“只是,受天下之利,却亦受天下之害。韩国对天下诸国都有着益处,除了对它本身之外。百多年的时光之中,它犹如一朵花一般,渐渐枯萎。而剩下能做的,便是尽可能榨干它的价值。”
赵爽一笑,看向了白亦非,对方的目光也正看向他。
“侯爷这话,可有些大逆不道。”
“大逆不道的话,本侯说了也不止一回了。”
“对于一个未知身份的人,如此坦诚相交,可不像是侯爷的风格。”
白亦非却是毫无所谓。
“这里并没有第三双耳朵,便是今日的这场谈话泄露出去,又有谁会相信?本侯以为大统领应该是同路人。”
“侯爷的意思是?”
“听闻农家曾与墨家划清界限,言江湖之事,各自归属。那么夜幕也可以与农家一样,与墨家划清各自的界限。”
“我还以为夜幕会与墨家较量一番,没有想到侯爷却想要和谈?”
“夜幕的确贪婪,可无法保持清醒的贪婪是没有益处的。如果只是李开和一百墨侠的话,那么处理掉虽然费些手脚,也不需要伤筋动骨。可现在的形势已经不同。”
“夜幕不需要为别人做嫁衣;大统领的野心也不会只有新郑这一地。”
眼下的形势,如果只是夜幕一家与墨家抗衡的话,那是极不明智的。即便夜幕在朝堂之上最终去除了墨家的势力,可也会元气大伤。
夜幕必须依附韩国,才能获得强大的生命力。
“眼下太子刚刚继位,夜幕正是扩张的时机,不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与墨家耗着。你我斗得两败俱伤,在背后发笑的只会是韩国的世家公族和阴阳家、罗网。”
对于白亦非而言,墨家大统领是个有能力致他死地的对手。如果不能在战争开始的那一刻,就将对方的势力排除出韩国,那么剩下的交锋便会成为漫长的拖延战。
也许夜幕与墨家,迟早会敌对,乃至于生死交战,可是现在并不是时候。夜幕没有援军,自身也不够强大。
更重要的是,墨家的大统领,也未必想要在现在与夜幕一较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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