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儿?你在哪儿?”
一菲被梦呓似的呢喃唤醒,睁开眼睛意识到那种呢喃正从自己的嘴里发出,身处的环境是熟悉的家里,窗帘拉着,应该已经黑天了,她想要挣扎着坐起来,但稍微动弹一下就感觉头疼得像要裂开一样。母亲和张弛坐在床边,一个一脸憔悴,一个眼含疼惜。如果是在清醒状态下,一菲恐怕无力面对张弛的疼惜,但此刻她像看到了救星一样,突然支起身子抓住张弛的胳膊。
“他…..”
她想说“他出事了”,在开口的瞬间几乎被自己的声音吓到,那么嘶哑又那么急切,而就是这样一个迟疑,她清醒过来,明白此时的痛苦是不该让张弛分担的。
颓然地躺回枕头上,一菲把头转向窗帘的方向默默流泪。
“悠悠呢?”她哽咽着问。母亲红着眼睛说:“你爸带她下楼吃饭了,孩子和我都被你吓坏了,从小到大你从来没有这样过……”
张弛去厨房盛了一碗粥,回来跟岳母说:“妈,你也去和悠悠吃点东西吧,然后去休息一会儿,一菲这儿有我呢。”虽然他和一菲的关系变成了现在这样,但他一直没有改口,仍像从前一样称呼岳父岳母。
母亲不放心地看看一菲,知道自己在这里也是无用,不管因为什么,看一菲的样子现在都不会跟自己说,而张弛送一菲回来的时候她也只顾着惊讶,虽然大声问着“这是怎么啦,这是怎么啦?”其实对张弛说的什么根本没有听见。母亲叹着气起身,嘱咐张弛好歹让一菲吃点东西。
门关上后好半天,房间里没有任何声息,一菲一直在流泪,却连低低的啜泣声都没有,仿佛流泪已经变成了一种本能,无关乎悲伤。她一直在责备自己,为什么要让他走。
“想听听我的分析吗?”张弛说。
一菲把头转过来,疑惑地看着他。
张弛说:“你刚刚晕过去的时候,你同事帮忙把你带到了她家,中间你醒过一次,所以带你回来了,但显然你已经不记得了。关于那件事她大致跟我说了。”张弛犹豫着说,“我的感觉是,事情也许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
一菲没有出声,眼神却亮了一下,等待他的分析,现在任何利好的分析或推断都可以让她精神为之一振,即使是安慰,在她发现那是安慰之前也可以让冰冷的心找回一丝温度。
张弛接着说:“我看过新闻,近些年贡嘎山发生大规模雪崩的次数并不多,最近一次发生时,虽然也出现过登山队员失联的情况,但都没有人员伤亡,而且据新闻介绍,他们选择西北山脊登顶,那是一条比较成熟的登山路线,如果不是发生地震,基本不会发生雪崩,但是这次震源地区离贡嘎山很远,那里不是破坏最严重的地区,所以我想雪崩规模也是有限的,对登山队员的威胁也不会有担心中的大。”
张弛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端起碗问一菲:“现在可以吃点东西了吗?”
一菲定定地看着他,像是在消化他的分析,但很懵懂,“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张弛眼神飘忽地看着眼前,说:“因为我们曾经是一家人,而现在你是悠悠的妈妈。”
看一菲仍在发愣,张弛欠下身扶她坐起来一些,重新把碗端起来,用勺子小心地搅拌着,盛起来放凉了才递到她嘴边,“吃一点儿吧,你已经有轻微贫血症状,在结果出现之前不要总是自己吓唬自己,话说回来,你最擅长干这种事了!”
张弛说着轻笑了一下,把勺子送到她嘴里。一菲张开嘴吃下去,张弛刚刚的分析确实让她的恐惧稍微减少了一点,像从前一样,他还是有那种能力,可以让她在惊慌失措的时候平静下来。
吃了一碗粥,一菲说吃不下了,张弛也没再勉强,把餐具送到厨房回来继续坐在床头,看见一菲拿着手机发呆,张弛拿起自己的手机,说:“我看看有没有最新进展。”
一菲感激地看着他,她刚刚就在犹豫要不要看后续的报道,很想知道救援进展,又很害怕报道中出现她最不想看的内容,她最希望的是失联人员名单出来了,而杨宇城不在其中,这是个有点残忍的期待,对名单上的人,还有此刻坐在她旁边的人。
“还没有新的发现”,张弛摇摇头说,“不过没有消息有时候也是个好消息。”
一菲颓然地放下手机,这一次她听出来他是在安慰她,想到他正以前夫的身份抚慰她为另一个男人的担忧,一菲感觉痛苦不堪,她的生活还真的算得上一团糟,杨宇城本来试图用离开的方式让她的生活复位,而现在事情正朝着他们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
“你回去吧,也累了一天了,我没事儿。”一菲歉疚地说。
张弛目光平静地看着她,“没事儿,我等悠悠他们回来了再走。”他平静的目光却让一菲觉得如火般灼热,仿佛在拷问她对感情的忠贞,她曾经那么爱他,如今却在他面前毫不掩饰对另一个人的牵挂,用自己的痛苦让他也承受另一种痛苦。
“谢谢你!”她说。
张弛看着手机屏幕,无声地摇了摇头。他的这个动作一下子让一菲眼眶发热,想起了杨宇城。前一年她休假去找他签字的时候,像每一次一样站在门口踟蹰,鼓足了勇气敲开他的门说明来意,然后她在他签完字之后习惯性地说了“谢谢”,杨宇城没有回答,也是这样无声地摇摇头。自己看见张弛的动作联想到的竟然也是杨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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