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院长还在说，水都不喝口，没有丝毫累的意思。菲看着楼下那块草坪，墨绿色的小草在阳光下闪烁着点点光芒。几棵大树撑起的绿荫下，有康复期的病人坐在轮椅上，由家人陪着享受阳光，穿着病号服的孩子在林荫间快乐的奔跑，生活多么美好，人们总有办法把横亘在眼前的难关跨过去，医学的发展让病魔也望而却步，那些被医学重新定义可以活下来的人们，此刻在想些什么？如果从鬼门关闯过遭，人生是不是再没有什么可惧怕和烦恼的了？
张弛说他个手术的患者康复后性情大变，从前对妻子颐指气使，对儿女不管不问，出了车祸后在医院躺了二十多天，出院后第件事是带着妻子孩子去饭店吃了顿饭。他是含着眼泪和张弛说出这些的：“张大夫，我算白活了，差不多要死的时候才明白，只有他们能陪在你身边，现在想明白了，也算没白活。”
和菲聊起这个人的时候张弛也很感慨，抓着菲的手说：“我希望等我老了，那个陪在我身边的老太太是你。”
“嗯，我也觉得，那个陪在我身边掉牙秃头的老头还是得是你才圆满。”菲故作郑重地说。
“那你觉得还可以是谁？”张弛张牙舞爪做抓狂状。
人生真是无常，那个信誓旦旦要陪她到老的人，突然给她的生活扔下了颗炸弹，然后不声不响地站在那儿。
周日下午，两人将悠悠送到爷爷奶奶家后，张弛像往常样送菲去车站。两人很好的控制住情绪，尤其是菲，在公婆面前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事实上菲脑袋里片混乱，那枚突然出现的耳环让她感觉自己的生活即将发生巨变，但另方面又觉得只是自己想象力太丰富，也许根本没有理由发生。
切都只需要张弛个解释，或者是说明。
路无话。
张弛安静地开着车，菲以为周末孩子在家，两人不方便讨论这个问题，起码在去车站的三十分钟里，张弛可以和他开诚布公的谈谈那件事。但是他没有任何开口的迹象，直到车子平稳地停在停车场，有瞬间菲甚至怀疑这只是自己做过的个荒唐的梦。
“你喜欢她吗？”菲还是问出了口，问出口的瞬间把自己都吓到了，也许她开始不是想这么问的，这个问题会带来什么样的答案呢？
菲发现她心里竟然那么迫切的替张弛想好了答案。“不，不是那样的，罗艳艳只是我的个普通同事。”
空气中充满了令人窒息的静默，菲的心在慢慢下沉。
半响张弛缓缓开口：“对不起，宝贝。”语气中带着丝疲惫和犹豫。
菲解开安全带，利落地推开车门大步朝候车室走去。眼睛里有水雾凝结，可是走的太快，很快被风吹干了。
向慢性子的张弛什么时候这么干脆决绝了？
自己对这件事如此难过令菲有些讶异，最近的这两年里她心里常常生出对家庭生活的厌倦。虽然从未对别人提起，可是她常常怀疑自己和张弛之间还有没有爱情这种东西。从谈恋爱到现在七八年了，最初的激情早已退去，那些曾经互相吸引，令她心动的优点，正在细水长流的日子中变成种习惯，习惯到不以为意。相反，生活、工作、抚养孩子的压力让他们之间的分歧和摩擦越来越多，菲越来越难于在两人发生矛盾时保持克制。
从前菲发脾气的时候张弛总是默不作声，然后在她恢复平静之后再和她摆事实讲道理，有了这个榜样，菲在张弛情绪紧张的时候自然也学会冷静。这度让她感觉骄傲，不止次地在朋友面前说：“我觉得很骄傲的就是，我和张弛虽然也会发生争执，但是还从没有针锋相对的吵过架。”
静水流深，原来这切不过是自己自欺欺人。菲痛苦的发现张弛其实早就不像从前那样让着她了。
“对不起，宝贝。”这句话像只烦人的马蜂再出现在菲耳边，而即使在这个时候，张弛还是叫她“宝贝”的，这是在干什么呢，为了这七年的情份么？
同事纷纷起身拉动桌椅的声音，终于让菲从烦躁的情绪中走回现实，悄悄地扯动两下嘴角，让僵硬的表情尽量恢复自然，没注意到台上的杨宇城边起身边看向这边探究的眼神，菲拿起病例去查房。
入秋了，病房里收治了几个感冒的孩子，到处是孩子的咳嗽声。菲跟护士了解今天孩子的用药情况，又问过家长孩子的食欲较昨天有没有恢复，偶尔会停下来跟小患者聊几句。不知道为什么孩子们很愿意和她亲近，菲推论是因为自己也有个三岁的女儿，身上会散发某种叫“母性气息”的东西。
工作让菲暂时忘了当前的烦恼，走出病房时掏出手机看，已经到了午饭时间。屏幕显示有条信息，打开是杨宇城发来的：“到我办公室来下。”
菲收起手机，回办公室放下病例，和同事小罗起下楼去食堂。
远远看见杨宇城在前面排队，菲故意选择困难症爆发，磨磨蹭蹭地挑来挑去。小罗不解地看着她：“菲姐，你还能挑出花来呀，咱们医院的饭给过你想象空间吗？”
“也是”，菲勉强地笑笑，端着餐盘跟在小罗身后去找位子。杨宇城在他们前面不远的地方坐下，抬起头正好看见她们走过来，视线貌似无意地落在两人身上。菲眼角余光瞥见杨宇城在看她们，僵硬地把头转向左前方，装作在认真找位子。从他身边经过后，菲发现自己直在紧紧咬着下唇，有点疼。
“对了，菲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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