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个老眼昏花、老态龙钟的老头被传上堂,恭敬向李县令行礼:“小人见过老父母。”
县令是一县的父母官,百姓都称其为老父母。
张小天眼睛都瞪直了,天啦噜,半只脚都迈入土里的老头,居然还是个“法医”,他能看得清楚吗?
其实这老仵作甚至都不是个“根正苗红”的仵作,他以前是个屠户,只因仵作这个职位是个贱差,入贱籍,三代都没有,比奴仆都好不了太多,据说干这行的经常沾死气晦气,家里人都会被连累受人白眼,因此除非生计所迫,没几人想当仵作。
当然,仵作也不是想当便能当的,至少得懂些验尸本事,而屠户对刀创有些涉及,因此古代有时发生命案没有仵作的情况下,也会请屠户去代为验尸。老仵作便是这种情况。
李县令摆摆手:“不必多礼,开始检验尸体吧。”
仵作应了一声,便提着一只木箱朝公堂上那尸体走去,叫人扯了两卷布幡挡住了外面百姓的目光,毕竟死者是个女人,让这么多人看着也说不过去。
张小天跟在仵作后面,仵作掀了那盖着尸体的白布,那是一个妙龄女子,大概二十五六岁,长相还算漂亮,身上穿着寿衣,脸上也已经细细妆殓过。
张小天皱着眉头,仔细端详,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王肖怒目而视:“张小天,你在那做什么?你害死我夫人,现在她都含冤而去了,你怎能这般丧心病狂偷窥?你还是不是个人?!”
此言一出,顿时公堂上所有人都将鄙夷的目光投到张小天身上,包括李县令也是十分气愤不满。
张小天没想到这无意中的行径引起了众怒,赶紧解释道:“回大人,小生被王肖诬陷,只是想证明自己的清白而已,小生不才在书上也曾读过一些尸检的常识,小民只是见仵作年纪偏大,动作想必有些缓慢不便,小民也想帮他打打下手罢了。”
李县令冷哼一声:“那你可看出端倪了?”
张小天点头:“疑点重重,颇为蹊跷!请大人允许小民在一旁观摩!”
李县令点头应了,这验尸也并非是太过隐秘之事,反正公堂上这么多公差看着,难道他还能作手脚不成?
老仵作一双混浊的眼睛盯着张小天,心里怪异,老夫都没有开始验查,你倒看出疑点了?
老仵作打开木箱,里面剪刀镊子小刀白布帛酽酒等等一应俱全。
他细细地检查了死者的头部、脸部,然后便解了女尸衣裳,全身也一并检了,最后将注意力集中在腹部处的一处刀痕。
这是全身唯一一处明显的伤口,刀口宽二指,深大概六七公刀,已经刺破腹膜。
全程张小天都在认真观察着。其实他表哥是一名专业的法医,以前办案的时候他没少跟他表哥去凶手现场,也学了一些皮毛,这么多年断断续续也看过一些相关的书籍,所以尽管他不是专业的,但也不至于一头雾水。
他甚至检查得比老仵作还认真,时不时还上前去捏开死者的嘴巴,翻翻眼皮,掏掏耳朵挖挖鼻子,摸摸脖子,全身上下都没放过。
这些行为落入王肖眼中,跪在地上又开始哭天抢天:“大人,您瞧见这张小天了吗?居然还毛手毛脚摸我家夫人,仵作都没他这般!他分明是借机猥亵我家夫人,简直有伤风化,罪大恶极,请大人赐他罪!”
王肖一而再、再而三的咄咄逼人,张小天也怒了:“你放屁,老子全程自带马赛克,谁想占你女人便宜了?!”
李县令怒喝:“放肆!都给本官闭嘴!谁再敢大放厥词,本官定不轻饶!仵作,可检查好了?”
王肖见县令怒了,这才噤声,仍气愤地瞪着张小天。
仵作用酽酒给自己洗了手,道:“禀告大人,死者没有中毒迹象,身体也没有其他伤口,全身骨头俱全,致命伤应该便是这腹部伤口了。”
王肖闻言脸上终于露出快意,厉声道:“张小天!仵作都证明了就是你杀的人,我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众人也纷纷朝张小天怒骂恶视起来,局面呈现一边倒,差点没丢臭鸡蛋烂菜帮子了。
我去,这么多疑点您老没看出来?也不怪您,一大把年纪了还得干这活,连个老花眼镜儿都不配,张小天心里腹诽不已,嘴上却道:“大人,小民倒是发现许多疑点。”
仵作都没看出什么来,你一个小秀才还有这等能耐?李县令怒极反笑:“好,本官倒要看看你还能如此狡辩。”
张小天问仵作:“请教老先生,死者腹部这伤口可伤及要害?”
仵作一愣,摇摇头:“不曾,伤口只是伤及胃肠,外加大出血。”
“那这伤是否能让一个人一时半会便死去?”
仵作沉吟片刻,又摇头:“应该不会。”
张小天忽然一瞪王肖:“既然如此,那为何王肖在看到他妻子受伤,为何送往郎中处求医?却眼睁睁看她死去?”
王肖似乎被他这一瞪吓了一跳,解释道:“我请了郎中来,可是郎中尚未到,我夫人便撒手人寰了,郎中也是回天乏术。”
“你请了哪位郎中,他可能替你作证?”
“县城李郎中!”
李县令摆手吩咐公差请李郎中。
很快,李郎中被传至堂内,面对县令的发问,道:“回大人,王肖说得没错,小人去到他家的时候他妻子已经死了,经小人诊断,确是失血过多死去的。”
“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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