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只从一点饭菜着手,虞昭慢条斯理有理有据分析得当,渐而将凌德仪等人所做的伪装一点点一点全部拆穿展露,语气平和,不是咄咄逼问,只是陈述事实,逮着一个最不起眼的裂缝钻,就撬开了她寻死一事的真相,既不算气势汹汹,但所暗藏的力道,却也能将人的脸打得生疼。
一切本就是虚像,伪装得再是写实,终究也都是虚假的,何况招惹的偏生又是虞昭这个心思比头发丝还细的女子,她双脚踏入这书房的门后,只用一双眼一刻钟时间,便完全观清了屋中景物的虚实,以及凌德仪所说所为的这些事的虚伪。
说完话后,虞昭再看了眼凌德仪那悉心装扮出来的憔悴可怜的面容,侧头,差点没忍住嗤之以鼻,又低头有一下没一下翻阅着手中那一踏书稿,不咸不淡赞了一句字不错,而后更没有一丝怀疑,当即就能笃定,凌德仪压根就不是真心求死,且在禁足的这段日子,日子也并没有她口中自述的那般难熬。
复看凌德仪嘴巴紧闭打算沉默以待质问,虞昭最后再问了她句:
“我口中所言,因是无不合理之处,而你又能拿出何解释来呢?”
“嫔妾……”
脸已经被虞昭无形打肿,凌德仪却毫无招架之力,加之此时无常嬷嬷等人在身边帮衬,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还能拿什么理由来做出合理的解释,却实在没脸面承认自己寻死觅活一遭,不过是如寻常市井妒妇一般,在假意做出姿态撒泼打滚求关注罢了,只得继续咬牙嘴硬道:
“懿妃妹妹所言,嫔妾并不知……”
已经看破就够了,虞昭也懒得再费口舌来说破,淡淡回应道:
“随便,反正你我心中都清楚就行。”
“罢了罢了,不谈此事。”
看清凌德仪闹出动静来只是瞎折腾,并无真心寻死之意就好,楚子凯身为一个男人,有心给她留了点脸面,见虞昭的意思,好似也愿意放过她了,就不想多嘴来追着咬她寻死一事是真心还是假意,只想快点了结完事情,好带虞昭回家吃饭,开门见山问道:
“你只说吧,到底要想闹什么?”
心知自己假意自杀一事被虞昭楚子凯二人看穿,继而又被二人打马虎眼一笔带过糊弄了过去,凌德仪心中起了因虚伪被人识破的暗恼,此时还未缓过,正专心平复着因惧怕和窘迫过甚而慌乱无措的心境,并没勇气开口出声答楚子凯的话,双眼呆滞装作走神直勾勾盯着地,像是没听到他说话一般。
见此,楚子凯无奈深叹一口气,扶额再问:
“凌德仪,朕在问你话,你说要见懿妃与朕,如今朕和她已经来到你面前了,有什么话,就请尽快说,不必再搞出这许多无益的名堂来浪费时间。”
虽然楚子凯已经尽力将话语中不耐烦的意味隐藏到最小,但凌德仪身为女子,胸中都怀七窍玲珑心,感知也十分灵敏,多少也是将他语气里的不耐烦感受出来了,本就失落的心,更是沉沉无力,连带着眸子也暗得没有一丝神采。
良久,才见凌德仪掏出手帕攒了攒泪,又轻轻叹了口气,终于开口说了话:
“臣妾自去岁末,就被禁步于宫门之内,冷清孤寂一人,却是时常都能听到懿妃妹妹宫里的热闹传来,她拥福星之命,又与陛下心许,天赐厚德,可承陛下圣宠,如今还身怀陛下龙裔,更是尊贵无双。昨日又听人说,叶城王与叶城王夫人入宫觐见,妹妹虽远嫁他乡,也得以与亲人叙天伦之,这,可真是……世间少有的福气啊。”
感叹过后,凌德仪抬眼,眼神中满是羡艳,望了眼虞昭,无力地勾了勾唇角,转而好似浑身失了力,再跪立不住,身形一晃往后,瘫坐在了地上,垂头丧气摇了摇头,似羡慕似哀叹。
“夫君之情意,百姓之拥戴,族亲之关怀,再有初为人母之欣喜,妹妹如今,是什么都不缺了,陛下,臣妾为她开心之余,好生羡慕,反观自己只身一人被困在宫中,身负罪名,如同身陷囹圄,又好生为自己觉得悲哀。”
“你要明白,得禁足之罚,是你咎由自取,”
一大车子话,其实说来说去,话里意思,无非就是在抱怨虞昭此生总是比她幸运,日子过得总是比她好,可是凌德仪什么话都拿出来说,却始终都不提一句自己先前所犯下的错。
奈何楚子凯的思路十分清楚,不大愿意买凌德仪装可怜的帐,听到此处,还不忘提醒她道:
“若非是你有意煽动六宫嫔妃拿简朴之风来拉拢北疆灾民,企图做文章来诬陷懿妃不顾民众饥苦作风奢靡,意图败坏她的名誉,朕必会一直遵重承认你在宫中的地位,不会无端与你责罚,朕怎能容人平白行损人利己之事,所以如今事至此,你被禁足,不过是自食了恶果,有怨言,或许可以说一说,但大抵不会有什么用。”
“陛下总是如此,完全误解臣妾的本意,”
话语已是极致委婉,细拨开看看,楚子凯不见用一个重词,不想是在对她犯下的罪谩骂指责,更像是在好生规劝,然而这不怒不哀的语气,反而尽显无情,凌德仪听过之后,皮笑肉不笑叹了一句,又解释道:
“臣妾不过是,十分羡慕懿妃妹妹罢了。”
闻言,楚子凯微微点点头,表示了解,微微侧目,以余光偷偷盯着虞昭看,又与凌德仪补充道:
“罪该罚,功该赏,你也不必拿自己来与懿妃论什么好歹,她一心只知侍奉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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