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延熙九年,卧龙冈的夏天还是如往年一般炎热。自从四十年前二哥离开之后,这里安静的像个天堂。我也不想在这个天堂里一呆就是四十年,可二哥走时说:“汝可躬耕于此,勿得荒芜田亩。待我功成之日,即当归隐。”看那家伙这么厉害来着,应该没问题的吧。
然而四十年间,除我之外,只有寥寥无几的过客进过这间草堂留宿,跟我说这四十年来,外面的喧嚣也比前些年安静了许多。
终于这一天,我睡了一个和二哥四十年前一样心满意足的午觉,正要学他一样感慨“窗外日迟迟”时,又有客人来了。我还记得这家伙,是四十年前和那三个怪人一起,把二哥接走的人,临走时这家伙还说,等时候到了,想和二哥一起回来隐居。
我给这家伙泡了杯茶,这家伙却说,我二哥和三个怪人都要食言了。
我问这家伙,他们真的都不回来了吗?你告诉二哥,卧龙冈现在比他在的时候好多了,让他多考虑一下吧。
这家伙却笑了笑,给我讲了个很长的故事。
第一章御强敌玄德笑陈到逢劲手云长战子龙
那时是中平元年,这家伙叫陈到,字叔至,才十六岁,在青州军做个伍长。那个年岁的青州便是如此,地处北疆外有戎患,时值黄巾内乱频仍,一般人家的男孩读不上书,也没本钱做生意,要是连耕种的地也没有,十几岁就要被征入军中了。陈到的儿时极少听他提起,总之似乎比一般的人家还差上很多,入伍便也更早,因而十几岁便能做了伍长,不知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此时的陈到不去想这个问题已经很久了,今日一早便登上西门城楼,望着远方林地,只是不语。
“陈大哥,幽州的援军这两日就要到了。据斥候的消息,黄巾军一时半会只怕还犯不到青州城下,今日龚大人难得犒军,不如还是和几位大人一道去吧。”身后一名士卒,与陈到年纪相仿,随他一同在西门城楼上已望了半日,仍望不出什么结果。
“不必了。”陈到抚着城墙,仍是望向城外。“向来匈奴犯境,都只知闭门不出,所幸毗邻幽州防线缜密,至今边防无差。直到这黄巾犯境,才想起的犒军,不去也罢!”
“似兄长这般尽职,几年下来也不过是个伍长,高位狗官任人唯亲,当朝权贵卖官鬻爵,我等又何必操他这个闲心?”
陈到一声长叹:“书里说‘肉食者鄙’,以致如今海内大乱,各州自保不暇,幽州也未必就有多少余裕来帮衬青州。奈何青州堂堂燕赵之地,不知自强而只待外援,只怕城破无日,以后再无机会操这闲心了……”
“大哥不可妄言!此地不比咱们帐中……”
“哈哈,这位小兄弟所言极是。堂堂男儿生于世间,肺腑之言都不敢一吐,岂不空负七尺之躯?”身后士卒一言未尽,就被刚登上城楼的两人打断。一人面有微髯,长脸大耳,另一个汉子面如重栆,长髯垂胸,说话的是那前者,这时也拱手道:“不才刘备,幽州牧帐下听用。与愚弟一道,领军五千前来助拳青州,共御黄巾。”
陈到没想到在这青州牧龚景在任数年首道犒军的日子,援军首领刚一入城便上城楼来视察,急忙作揖致歉:“适才末将失言,冒犯使君,愿领责罚,绝无怨言。”
那红脸汉子冷哼一声,也望向城外,不再正眼相看陈到。倒是刘备继续化解着冷清城楼上的尴尬:“这位是舍弟关羽,字云长,日后并肩御敌,还需多多亲近。贤弟适才不过一句感慨,何过之有?不过青州兵戈之祸不远,这城楼上却是少见将官。贤弟虽一时职衔不高,依愚兄看来,此役少不得倚仗贤弟了。”
陈到万没想到,刚刚失言得罪之人,突然给自己扣上这么顶帽子,更不敢起身:“使君谬矣。小人陈到,枉度数载戎马,至今还是未曾上过战场。”
“说来让贤弟见笑,愚兄徒长十余齿岁,此行也是初次出征。”
陈到一愣,知是自己又说错话:“感刘使君登楼盛情,想必也已听说青州近日……”
“没有。”身旁久立的关羽终于开口抢话。
“刘使君可知,此次叛军领兵者是号称‘黄巾军第一猛将’的管亥,此贼……”
“不知。”
“这样,末将略备薄酒,专给使君赔罪……”
“不必。”
被这么一番抢白,陈到尴尬得恨不能一跃跳下楼去。身后的年轻小卒却动了少年气:“我家大人已自承失言,甘愿领罚,关官长何必借此发挥,纠缠不放?”
“与这等背后非议之人,关某有什么可纠缠的。”关羽仍将二人视作无物。“云长只是想问,你二人在这城楼上呆这半日,究竟是为了懈怠军务,还是半点名堂都看不出来?”
身后小卒闻言大怒,登时拔出佩刀,关羽一见兵刃,立时也佩剑出鞘,将刘备挡在身后。
“云长,休得无礼!”
“子龙,不可放肆!”
只是此刻,虽不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却是刀剑出鞘,岂容回还?只见这名唤作”子龙“的兵卒掣刀在手直取关羽面门劈来,却见关羽拈个缠字诀将剑刃沿着子龙刀背滑下,左臂震开子龙右手,剑锋改向子龙左肩刺来,子龙心头暗赞:”原是个刀宗高手!“遂往左撤开半步,持刀来攻云长左臂。而云长却并不避开,提剑直取陈到而去!子龙心下大骇,更不及多想,佩刀脱手就向关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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