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有一句话还是说对了,我确实不配得到恒之全心全意的爱,因为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我就已经忘掉了跟他相守相依的八年时光,深深地爱上了夏侯冽。”
听到她亲口承认自己深爱夏侯冽,赫连墨霄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砰——”的一声碎裂开来,再也无法拼凑。
他闭上眼睛,手指将扶手攥得死紧,任由那股子锥心之痛在整个胸臆间弥漫开来,窜到四肢百骸,直到将他身体整个麻痹。
终究,还是没有机会了。
过了好久,他才睁开眼来,里面的痛楚被掩饰得很好,他的嘴角甚至还泛起了笑意,只是那抹笑,却不达眼底:
“不,是他不配得到你的爱,现在失去你,是他自己活该。”
慕清婉听到了他话语里痛心疾首的恨意和无奈,不由得惊奇地望向他,不知道他何出此言,却见他突然击了击手掌,随后,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来,一个穿着黑色盔甲的护卫将一个红衣女子押了进来。
那名女子,好像……似曾相识。
当目光触到那抹熟悉的嫉恨和敌意时,慕清婉的脑子里突然一道精光闪过——
她想起来了,这个红衣女子就是当初在恒之身边见过的那个绯衣!
“还记得她吗?”
赫连墨霄看都没看进来的绯衣一眼,视线仍是定在慕清婉身上,她的惊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慕清婉点点头,眼睛仍是瞧着绯衣,有些震撼于她眼底的那抹刻骨的恨意,这个女子居然如此恨她,她招她惹她了么?
“她不是恒之身边的绯衣么?怎么会落在你手里?”
慕清婉终于移开视线看向赫连墨霄,疑惑道。
“自从上次知道你的孩子出了事,我就一直在暗中查访当初给你下蚀心散的凶手,你别多心,我这样做并不是想逃避自己的责任,只是想给你一个交代,给你那个死去的孩子一个交代。”
慕清婉听出他语气里的焦急,明了地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那时候恒之已经被夏侯冽俘虏了,他身边的那些亲信一直在奔走营救他,我原本只是派人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没想到却在无意中听到了关于那次恒之将你从洛城掳劫的消息,其中,便包括给你下蚀心散的事……”
听到这里,慕清婉只觉得自己的脑子突然轰的一声只剩下空白一片,好半晌,她才听到自己茫然空洞的声音,嘶哑至极:
“你的意思是……给我下蚀心散的人……是……恒之?”
她茫然无措地看向赫连墨霄,多么希望从他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她甚至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念头——
有一天,那个曾经爱她如命的恒之哥哥,会给她下毒!
可是,她还是失望了,赫连墨霄的眼中虽然满含悲伤和怜悯,可是,他还是慎而重之地点了头。
她从他的眼神里,看不到一丝丝的欺瞒。
那么,这一切都是真的,并不是她的幻觉。
给她下蚀心散的人真的是恒之!
这个念头一在脑海里窜过,那些佐证便源源不断地自动涌了出来,让她想否认想怀疑都不能够。
怪不得!
怪不得蚀心散在她体内几个月她都毫无所觉,恒之和她一样是师父的徒弟,医术虽然不相上下,可是毒术却比她更高明,因为他的母妃是苗疆人,自小便识得百毒,如果他有心要她察觉不到,根本是轻而易举的事。
怪不得那一次,他明明那样不舍,可是仍旧轻易地答应了她的要求,将她放回了洛城行宫,放回了夏侯冽身边,如果不是别有用心,如果他真的那样爱她,他应该是不顾一切地带她远走高飞,而不是假意说什么尊重她,从来不会做勉强她的事!
原来,在她体内种下蚀心散,让她回来将毒传给夏侯冽,让夏侯冽毒发身亡,这才是他的目的!
天哪,她从前爱上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在乎了整整八年的男子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居然可以如此的利用她,将她当成害人的工具!将她当成谋取北燕江山的工具!
她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心痛,越想越头痛欲裂,最后,她终于忍受不了脑袋里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的痛苦,抱住头大声尖叫起来: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我不信!我不要相信……”
可是她越叫,脑子里另外一个理智的自己却越是凶狠地提醒着她这个残酷的真相。
最后,她终于受不了这样的折磨,无力地跌坐在地,放声大哭起来。
她从来没有想过,恒之会这样对她,从前的她觉得,就算是有这样的念头,都是对恒之的亵|渎。
那八年,在她心里,是那样的弥足珍贵;那个温润如水的少年,在她心里,是那样的纯洁美好。
美好到就算她现在爱上了夏侯冽,她都舍不得将他从自己心里彻底剜去,就算他也曾经伤害过她,可是她知道,自己心里总会有一个角落,是为了那八年,为了那个少年而留的。
不管世事如何变迁,时光如何流逝,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所以,在得知他被夏侯冽俘虏,要发配边疆时,她才那样不顾一切地去求情,甚至顾不得会触怒夏侯冽,顾不得会打破他们好不容易和谐起来的关系。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好像一场荒唐可笑的闹剧,她竟然为了这样一个男人,伤害了她最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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