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回来的时候,我们就在楼道里遇上了正在下楼的对门夫妇俩。那个涂抹了很厚的粉底霜,也掩盖不住满脸雀斑的女人,一看到我们,就问了一句:“房子找到了?”
我一见那个油头粉面,身上喷着香水的男人,还有这个每天抱着一条京巴狗的胖女人就有点反胃,于是,便故意打了一个酒嗝。
浓重的酒臭气;瞬间就让这夫妇俩不约而同地捂上了鼻子。
我气他们说:“还没有,可能还要住上一段日子。”说完话,自己也被浓烈的酒气;熏得差一点吐出来。
看着这夫妇俩不敢喘气;憋得满脸通红的走下楼梯,我嘿嘿笑了,心里很是得意。
是不是这夫妇俩在我睡觉的时候,又跑来说三道四的了?
“老公,不是人家,是我妈病了。”杨丹抹了一把眼泪说:“我已经买完票了,每天早上六点的长途大巴。”
“什么时候的事儿?”
“你睡觉的时候,我爸打电话过来说的。”
“什么病?严不严重?”
“饿也不知道,就听饿爸说,饿妈肺上长了个瘤子,在县城里住院了,等明天专家会诊之后才知道是不是得了癌症。”杨丹一着急,把家乡话说出来了。
杨丹是陕西人,家住在一个小山村里,父母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家里就靠着种植几亩猕猴桃果林,来维持一家人的生计。她身下还有一个正在读专科的妹妹和一个念中学的小弟。杨丹大学就是在龙城医学院护理系读的书,毕业以后就留了下来。
我曾经问过杨丹:“你家里的条件又不好,你爸妈是怎么想的,宁可交六七万的罚款,也要要生下三个孩子?”
六七万的社会抚养费,相当于他们家四五年的总收入。当然,这还是在没有天灾的情况下而定的。
杨丹当时的回答,让我感到很悲凉。
她说:“你是城里人,当然不知道土里刨食的农民是怎么想的。农民多生孩子,就是想着万一那个孩子出息了,能改变一家人的生活。”
我看杨丹哭得稀里哗啦的,就拿起茶几上的手包,从里面拿出仅有的一沓钱说:“这是一万,原想明天上货用,你先拿去给阿姨看病吧。”
“不用了,我手里还有一些钱,不够的话,我再找你拿。”
“先拿着,你也在大医院也实习过,知道病人住一天院要花多少钱。再说,这个月的款过两天就拿回来了。”
“又是承兑汇票?还是让那个周红办的现金?她们可够黑的了。”
“没办法,总不能等上半年拿到现金吧?”我很是无奈地答道。
第一医药公司这几个月所有的药款,凡是超过一万元以上的,一律给半年期的承兑汇票。
我记得第一次拿上承兑汇票时,还有一点发懵。是张卓告诉我,公司会计周红有办法把承兑汇票变成现金。不过,要扣百分之五的辛苦费。具体人家是怎么实施的,我也不太懂。估计她是跟银行里的人有默契,也同样有好处,不然,人家凭什么帮你?
杨丹拿过钱,眼泪又一次落下来说:“老公,抱抱我。”
我怜惜地把她抱在怀里说:“乖,不哭。阿姨的肿瘤可能就是良性的呢?”
杨丹把头埋在我的怀里,泪水很快就洇湿了我的胸口,我的心也莫名地痛了一下。
这是一个让人又爱又恨,而又恨不起来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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