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观心中大惊,真姐儿也对着赵赦不无幽怨。那眼神儿分明在说,表哥要把这件事情处置到几时,你才会满意?
房门外随着两个妈妈走进来的人,云鬓凌乱发丝横舞,她面上有一片血一般的红色,如珠滴大小粒粒都在;颈上衣领上面也有一道血似的红色,一头细一头粗。
进来的这个人,是倪观将军的夫人。
倪夫人到了这里,才知道害怕。她眼睛里有深深的恐惧,伏在地上不敢抬头。来验刑的医生前脚刚走,门再次被敲开,王府里来的两个妈妈径直入室,强行把倪夫人带来。
虽然没有扭着来拧着来,也不算请来的。
装痛装得不像的倪夫人在王府门外下车,就是自己行来。她不再是脚步踉跄,而是正常步子进来跪下,口中有了畏惧,口口声声道:“求王爷饶了我家老爷,求王爷饶命。”
她一进来,满室中全是玫瑰香氛,和真姐儿平时用的胭脂,是一个香味儿。真姐儿在心里喊,啊啊啊,难道造一次假,表哥就不会放过一次?
神色还是悠然的赵赦,喊一声:“倪将军,”羞愧难当的倪将军膝行两步挡在妻子身前:“王爷,末将一人领罪,这全是末将的不是。”
“不遵王命者,何罪?”赵赦问倪观律法。倪观立即大声回答:“轻者判重枷游街入狱,重者死罪。王爷,求您饶我妻子,容末将一人领罪。”
倪夫人泪流满面,这才领略到什么是威严,什么是权威。在她以前的天不怕地不怕性子来看,只要不犯律法,这世子就没有什么可怕的。
律法二字,宅中妇人哪里得知尽全?赵赦微微而笑:“今天本王让你们清楚一下,何为律法?何为王命!”
真姐儿坐不住了,她扶着小桌子起身,刚起身就听赵赦吩咐:“有话就说,免你行礼。”真姐儿恳求的看着赵赦:“是我举止不当,是我擅出宅门。表哥英明洞察,请表哥打我吧,我才是最淘气的那一个。”
“论理,不对的是你。”赵赦朗朗:“不过是我惯坏你,本王也有责任。”他再看向跪在地上的倪观和倪夫人:“将军,夫人,王妃为你们求情,这件事情姑且免责。”
倪观和倪夫人喜出望外,耳中听赵赦命真姐儿重新坐下,夫妻两个人谢过王爷再到王妃面前来道谢。
倪夫人泪眼抬起,透过泪丝对王妃格外感激,王妃说有事情她担着,果然是说到做到。
这事情到此,看似结束了。会这么简单吗?
王爷还有下文,这事情还没有完。挑唆内宅,鼓动王妃,觉得王妃去妓院寻自己是丢人的赵赦,怎么肯轻易放过。
他清咳一声,倪观立即跪直了,倪夫人身子一震,畏惧依然还在。独有真姐儿飞起一道乞怜的眼波,希望赵赦就这么放过去吧。
不看真姐儿眼波的赵赦心中好笑,表哥不吓人,表哥也不责罚她。不再吓她不再责罚她,表哥就会没了招数?
往外面喊一声:“花开进来。”花开走进来跪到一旁:“王爷有何吩咐?”赵赦不怀好意地在花开身上看过,对倪观缓缓道:“倪将军,你是本王帐下的好汉子!”
“末将微末,当不起王爷的夸奖。”倪观心中一紧,觉得后面还有下文。
王爷似笑非笑,语气里大为赞赏:“打仗你向来冲锋在前,平时你向来小心谨慎。你有诸般功劳,本王都记在心里。”
“王爷恩重提拔,是末将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倪将军说到这里,倪夫人听愣了。自己丈夫几时这么会说话,变得这么善颂善祷?
男人们在外面的一面,有时候宅里妇人们不了解。就像左将军请王爷去狎妓肯定一脸奴才相,和他在家里对妻子那说一不二的专横相,也是不一样。
书房中这个时候,被莫明喊进来的花开是一脑门子的雾水,喊自己进来听王爷夸他的将军?倪夫人心在余悸的同时,认识到自己会拍马的丈夫另一面;倪将军觉得心底里冷气嗖嗖儿的往上冒,在静候王爷下文;真姐儿坐在对面,幽怨对赵赦使眼神儿,那神态可爱之极,已经是讨饶。
昨天吃瘪的安平王心中微笑,轻轻松松地再开口道:“虽然你们夫妻惹本王不快,念在王妃求情,本王可以揭过。过失揭过,功劳还在。念你素日勤谨,本王把王妃贴身的丫头赏你为妾,你夫妻二人,好生看待。”
房中不亚于地震、天雷加无明火起,觉得大祸临头的是倪夫人,冷眼看着下面跪的人慌乱的是王爷,还有就是双手弄着衣襟的真姐儿心中明了,表哥还在生气。
虽然昨天晚上一找就回来,虽然昨天晚上还哄自己一时,虽然……表哥在生气,这才是今天的重点。
第一个尖叫的是花开:“王爷,求您不要赶我走,我自幼跟随王妃,我不愿意离开王妃,王爷求您了,花开以后好好侍候,花开做错了,再不敢了。”
倒霉的花开,是被赵赦的无名怒气扫进水里的。
倪夫人软坐在地上,双手往后拄地惊恐地看着赵赦。听到花开尖叫时,再惊恐地看看眉目清秀的花开,她泪水痛流不止。
以前为倪观多看别的女人几眼吃醋时,倪观也曾玩笑过王爷要是赏妾,你再吃醋也得忍着。不但忍着,还得好生待着。
倪夫人还笑着啐他:“王爷的好人,会赏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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