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案旁,五连枝儿的铜灯还点着,赵赦在灯下手执着一卷书,悠闲自在地看着,漫不经心地回真姐儿话:“有劳。”
有劳过,赵赦依然在,真姐儿依然在书案前站着。赵如和赵意送上早饭,红笺和绿管布上家里带的路菜,赵赦才站起来,携着真姐儿的手走到饭桌前:“你这士兵,不能饿着了。”真姐儿老老实实去吃饭,无限殷勤给赵赦布菜:“表哥,咱们住几天,郡主同你比试,应该要好几天吧?”
“今天就回去,”赵赦说过,真姐儿搅尽脑汁提醒赵赦:“郡主不是要排兵列阵,列一次阵总要一天吧。”
赵赦用手中象牙镶银筷在真姐儿面前的玉碗上轻轻点一下,真姐儿这就无话,低下头来吃饭。
饭后赵赦先走出来,真姐儿是跟在后面迫不及待出了来。一出帐篷门,先见到两个人。江阳郡主和伍琉离姑娘含笑候在帐篷外。
她们身边站着卫白岩,身后是霍山王世子和项林。
天色已经大亮,大家身上的衣饰和脸上的神情都看得一清二楚。见到赵赦和真姐儿一前一后地从帐篷里出来,伍琉离不能避免地张大了嘴,把她的樱桃小口张成血盆大口。
这两个人,昨天住在一个帐篷里。
注意到伍琉离失态的卫白岩不屑一顾。怎么了?怎么了!里面是两张床,不是一张床;里面分里外间,不是只有一间。这位姑娘真失态,亏她还是京里的大家闺秀。她宗亲叔叔现在管着军需,王爷每次来要领两张床,她就不会去问一问!
嘴张得那么大,也不怕吹一嘴的灰。这天气虽然没有蚊子,风中却有吹起来的灰尘。
江阳郡主只是微微一笑,霍山王世子和项林等人一概不觉得奇怪。这一对是未婚夫妻,他们没往别处儿想。
晨光中,江阳郡主身穿一身桃红色的战袍,秀丽的面容上是笑容如玉,行了一个军礼:“王爷,今天咱们怎么比试才好?”
“卫将军陪郡主,我京里还有事儿,”赵赦毫不留情地说过,看到灵丘王过来,对他拱一拱手:“王爷陪郡主吧,我是不得闲儿了。”
灵丘王呵呵笑,他身边是灵淳郡主,还有他的两个小儿子小女儿:“我带着这些孩子们,要送他们回京了。还上课呢,不能荒废太久。”
“可不是,真姐儿也要念书。”赵赦和灵丘王一样,都有好理由。一个儿子要念书,一个是真姐儿要念书。
这理由听到江阳郡主耳朵里,带笑开了口:“沈姑娘念什么书?”当着这么多人,早半避到赵赦身后的真姐儿回答道:“在念论语。”伍琉离带笑道:“应该念女四书才是,女论语中我最喜欢第一句。”她声音柔和在晨曦中念道:“凡为女子,先学立身,立身之法,惟务清贞。
清则身洁,贞则身荣。”
灵丘王微微一笑,赵赦面无表情,霍山王世子这才想起来,眼睛在赵赦身上和他身后半露出来的真姐儿身上扫一眼,这两个人,刚才是从一个帐篷里出来的。
伍琉离说过,真姐儿柔声回答道:“先生在教的论语,也有许多立身大道理。”她也是柔和悦耳的嗓音:“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再对赵赦欠欠身子:“表哥也常说这几句话要记得。”
项林好笑起来,他对着这一位面容多微笑,声音多柔和的沈姑娘,总是恨不起来。虽然知道长平远嫁与她不无关系,算是子不杀伯仁,伯仁与她有关那一种。可是每每看到她总是有礼客气,项林总是难以怀恨。
眼角扫扫伍琉离,又是一张大红脸。项林低头敛去笑容,听赵赦严厉的在对真姐儿说话:“不管是什么书!既然看了,也知道道理,就学到要用到!”这厉声厉色,像是又打在伍琉离脸上,这位会背女论语里立身的伍大姑娘,面上难堪的像是要滴水。
灵丘王也在考问小儿子:“适才所背,可知道是论语中哪一篇?”他的小儿子是刚进学,也能恭敬地回答出来:“回父亲,这是夫子和颜回的一段话。”灵丘王很是满意:“好,你说得不错。”再也板起脸,严厉对着几个孩子道:“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凡事要有道理,不合道理的不能看不能听不能说不能做。这道理,既是规矩,也是天地循环的一个大理在其中。”
两位王爷,又一个训示自己的小未婚妻,一个训示自己的儿子女儿。伍大姑娘听过这些话,把嘴闭得紧紧的。
正尴尬中,霍山王也漫步走来解了个围:“你们在背书呢?”灵丘王呵呵笑:“在教导小孩子。”赵赦也道:“不懂事儿,不说还行。”
真姐儿在他身旁忍住笑不看伍大姑娘的脸色,轻轻应了一声:“是。”
霍山王过来站住脚,他觉得自己是继续解围的。目视江阳郡主打一个哈哈:“郡主,我也有事儿要回京,这排兵列阵,你在这里和卫将军他们说说好了。”赵赦不放过他,问道:“王爷有什么要紧事儿?”
这位郡主与霍山王有亲,霍山王都不留,赵赦表示一下奇怪。
霍山王也找了一个理由:“女眷们都在,再在这里不便。”灵丘王和赵赦都扯一扯嘴角,算是表示赞同。
江阳郡主不无气馁,她实话实说:“我在家时,常无对手。父亲说我算不得什么,说没有上过战场,家里人看着父亲,总是要让着我才是。好不容易来京中,又难得三位王爷都在,有心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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