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赦坐在他的雕螭书案后,书案呈黑色,又宽又大。上面摆着笔山笔海笔洗,再就是他惯常用的一方大而阔的雕秋月江山的砚台。
这砚台是近黑色,和真姐儿此时的心情差不多。笔直站在书案前的真姐儿,因为惴惴不安,心情近黑色。
她不安的眼光觉得无处投送,就垂下眼眸在赵赦的书案上打量来打量去。从一头高高的公文上看到另一边的文房四宝,把这文房四宝中的水盂等都看过,再看到另一边的公文上去。
坐着的赵赦没有说话,也没有催着真姐儿说话。此时的他正在对着真姐儿看,这个孩子长大了!
这是赵赦的第一个想法。去年接来时,身量儿小小,面上稚气多多。当然她自进王府,举止进退,一言一行,都是合赵赦心意的。偶然淘气,赵赦也能原谅。既然接了她来,心中又有真姐儿在家里全无教导的先入为主想法在。只要是好的,全是安平王带的好;要有不好的,全是沈家带来的。
安平王在这一点儿上,还是很能让自己心里平衡的。
今天又一次发现真姐儿长大了,赵赦眯起眼睛想着。上一次真姐儿似大人的时候,是哪一次?他随便一想就丢下来,对着眼前的真姐儿轻轻咳了一声。
真姐儿似惊鸿,在这咳声中不安地看了他一眼,急急地辩解道:“表哥,是她先的。”这是真姐儿最想说的一句话。
是她先!是伍大姑娘琉离在宫中先出言讽刺,真姐儿也没有客气。后来的来来往往,是两个人没有一个人肯先罢休所造成。
所以赵赦要对母亲说:“如果不责备真姐儿,以后怕她忙不过来。”
公侯伯子男,这是朝廷的爵封。而王爷,又在这些爵封之上。赵赦世家子出身,向来桀傲。再怎么傲气,也是到他封王后,才深深体会到荣爵加身后,随之而来的攀附和阿谀,当然也有冷箭和暗战。
霍山王败仗吃得多,因为有一个伍侧妃为他筹划,赵赦初封王时,不止吃过一次苦头;还有灵丘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然赵赦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霍山王和灵丘王在背后说起来,也是一定骂不绝口。
权势场上,人人皆是如此。
封王以后,想当王妃,想当侧王妃的人不计其数。霍山王大了伍侧妃不少,还能娶年青美貌有智计又出自于伍氏大家的伍侧妃;赵赦而对来找自己的人要是不动心思,那不符合他的身体和为人。
只是他要动心思,也得盘算停当,要安稳才行。不想这才只观望时,真姐儿和伍家大姑娘顶上了。
一个不像话,两个不像话。赵赦对伍家的大姑娘就此全无兴趣,对于真姐儿就是他此时的想法,这孩子长大了。
知道什么是吃醋,知道什么是占有,赵赦微微一笑。
真姐儿看到他这样的笑容,心中因为不明白而更是不安。她急切地发誓一样地道:“表哥,真的是她先。不信你……”
话刚说到这里,外面赵吉进来,躬身呈给赵赦一个小小红木匣子:“伍家的大姑娘送给姑娘的。”
真姐儿把眼睛放在这小小红木匣子上,略伸长身子来看。赵吉大步出去,赵赦注意到真姐儿的姿势,看了她一眼到真姐儿重新站好,把手中的匣子打开。
这还是个精雕细刻的漂亮匣子,盒盖上雕着福至心灵的图案。真姐儿站在地上,只能看到这个打开的盒盖。里面是什么,她不得而知。
赵赦看了一眼,就把匣子丢下来推到一旁。对真姐儿抬起面庞,慢慢地道:“母亲给我们订下亲事,这亲事就得成行。”真姐儿眼巴巴地只盯着那匣子,很想知道里面是什么。对于赵赦的话,是随便点点头。
“我把你接了来,就是怕你不在我眼前,会受委屈。”赵赦说这话是底气十足。这个时候要是有人问他,以前是何等的嫌弃真姐儿,不知道安平王做何回答。
真姐儿把最后一句“受委屈”听进去了。她是昨天一夜想好的话,见到赵赦应该如何回得又简洁又占理,赵赦会问哪些话,或许会发脾气,因为自己在搅他的一门大好亲事。
把这些全都想过的真姐儿今天还没有用上,这个时候又在心里理过,赶快插话回道:“宫中是她讽刺我,后来她送东西来……”
话只说到这里,赵赦摆一摆手,表示自己不想听。眼睛盯着书案上红木匣子的真姐儿黯然一下,赵赦会护着他未来的亲事,在真姐儿想来,也是会出现的。
就像真姐儿对项林所说的话,有一半不是胡说八道。赵赦娶了自己,除了是一个听母亲话以外,别的再也看不到什么好处。所以在真姐儿想来,赵赦对自己他是胸有成竹的能把握住,偏着别人护别人也在所应当。
被真姐儿把话一插,赵赦也不想说下去了。要说什么?说自己会疼她,自己哪一天不疼她。对真姐儿说让她三从四德,这些话专门有先生,说了不知道多少次。赵赦停在这里,突然对唇边现出淡淡的笑容来。
和她说什么她会明白。赵赦又开了口道:“回去抄书吧。”真姐儿低头应声:“是。”她把心里想好的辩解也全咽了下去,觉得这些话不是最好。
最好的话是什么?对赵赦说夫妻要一心一意,要守身也要守心。垂头的真姐儿苦笑,自己并没有爱上他,赵赦也没有爱上自己。相爱的人,才能要求对方一心一意,而不会让人听着觉得可笑。
对面坐着的这个英俊王爷,他依从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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