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崔嘉因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实在唬人,让陈老夫人不禁犯了嘀咕,难道这毛都没长齐的丫头真的有这样的本事?
放在从前,陈老夫人是不会相信的,她也不愿相信。
当年她战胜陈易俊的原配妻子成为陈家上下都要尊称一声夫人的时候,便觉得天底下那些闺秀都是全无用处的绣花枕头,也因着她出身贫贱,从来未曾像大富之家里头的姑娘一样被娇养过——因为没有得到过,所以厌恶所有得到过的人,陈老夫人的心理也不过如此了,说一千道一万,不过是见不得别人好罢了。
可是如今……陈老夫人抬了抬眼皮看了看眼前的气势迫人的小姑娘,也不由相信了她的说辞。
她不是说笑的,她是真的有能力帮着魏元娘整垮陈家!
想到这儿,陈老夫人面色白了几分,年老的身子也控制不住地跟着颤抖起来。离她最近的何菱香自然感觉到了陈老太太的不对劲,她不解地望向了陈老夫人,迟疑地问了一句:“姨母,您怎么了?”
她将何菱香推开,死死地盯着崔嘉因,一字一顿地说:“姑娘家家还是待在闺中绣绣花儿的好,这样的事儿不是你一个小姑娘能掺和的。”
她只注意着崔嘉因的神情,却忽略了身边的何菱香,也忽略了当时推开何菱香时她面上那一抹愤恨。
崔嘉因看她这副想要威胁她,却又有些底气不足的表情,心里就想笑。她实在不明白陈老夫人同何菱香究竟是仗谁的势,竟这样有恃无恐,若是能一直有恃无恐下去便也好了,说不得崔嘉因还会看在她们勇气可嘉的份上高看她们一眼。可是在明知拼不过的时候居然用言语威胁,这实在是令人哭笑不得。
她好整以暇地睨了陈老夫人一眼,凉凉道:“老夫人不必用这种不入流的方式来探我的底,难不成老夫人竟没有别的招数了吗?”
“姑娘,老身念你年纪尚幼,想着童言无忌便也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这是我陈家的家事,姑娘一个外人插手仿佛不太妥当吧?”陈老夫人咬牙切齿道,将那“家事”二字咬的极重,生怕崔嘉因听不懂似的。
“老夫人,姑娘究竟是无辜的,您要是生气就将火撒到我身上好了。”魏元娘将崔嘉因护在身后,生怕陈老夫人那不长眼的拐杖打到了崔嘉因身上。
“奉劝老夫人将这位夫人的嫁妆同她的家财悉数交出来,若有一样缺漏,衙门里的官差可不会客气的。”崔嘉因笑得那是一个单纯无害,说出的话却是那般戳人心窝子。
陈老夫人听后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来。
嫁妆早就已经发了下人的月例,给陈麟还赌债去了,哪儿还有得还?那魏元娘的爹妈留下的家财……
那更是想都不要想!
银子都已经进了她的兜,怎么可能还有出来的机会!
正当陈老夫人同何菱香想撸开袖子不管不顾地同崔嘉因和魏元娘闹起来的时候,原先在法华寺门口迎接崔瑜同崔嘉因的主持终于姗姗来迟。
“不知何事喧哗?”慧诚主持问道,他见着崔瑜同崔嘉因,便说了一句佛谒,然后道:“原来是两位。”
“主持。”崔瑜唤道。
无论崔嘉因再怎么看不上慧诚,也不得不承认慧诚也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主儿,毕竟要自抬身价,就不能落了自己的身份,慧诚这一点还是看的很明白的。
这陈老夫人同何菱香来法华寺的次数也挺多的了,可她们的身份摆在那儿,是绝对见不到日理万机的慧诚主持的。
如今见着难得一见的慧诚主持,陈老夫人心中没有激动欣喜,却只剩下满满的震惊与不安。
慧诚主持以礼相待的人,无论是谁,都不是她能惹得起的人。
这也就意味着,方才她屡屡出言教训的小姑娘,其实还有贵重的身份以及强大的靠山。
可她心中还是存着一分希冀,万一这两个佛缘深厚,只是个得慧诚主持青睐的普通人呢?
“听闻这儿有争执,不知所谓何事?此处佛门,各位施主还是心怀慈悲,各退一步的好,若是扰了佛祖安宁,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慧诚说道,用佛祖说事儿的招数使的倒是好。
“原没什么大事儿,这便走了,给寺里同主持惹了麻烦,还请主持原谅。”崔嘉因笑道,面上却没有丝毫愧疚道歉之意。
慧诚主持也不恼,崔瑜同崔嘉因身后站着崔家同崔皇后,是个轻易惹不得的人物,莫说今日崔嘉因只是言辞有些尖锐,即便是做了什么更过分的事儿,慧诚主持也是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既如此,便也散去吧。”慧诚主持说:“崔施主若是还有什么旁的吩咐,尽管叫小僧来寻老衲便是了。”
崔嘉因冷眼瞧着,心中很是不屑,果真是个空有名头实则根本就抛不下红尘的老和尚,居然还学人用“吩咐”二字,分明是尘缘未了,凡心未灭。
和崔嘉因一样觉得心里不舒服的还有陈老太太同何菱香。
方才慧诚主持唤眼前的小姑娘作“崔施主”——放眼整个上京,哪个崔家能得慧诚主持如此对待?除了清河那个崔家,不作他想。那时卫国公的小女儿,当今崔皇后的亲侄女进京的事儿满京城里谁不知道?即便是她,也是略有耳闻的,她当时还说过那崔九是个好命的。
那这眼前的小姑娘岂不是那大名鼎鼎的崔九姑娘了!
陈老夫人惊悚了。
她忙不迭地垂下头去,恨不得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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