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金銮殿上那一幕埋藏在记忆深处的画面重现,袁非那流了满地的鲜血,忽然在这一刻再次在他脑海中喷.info
瞧着如血般嫣红的葡萄酒,苏暮寒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再也饮不下去。
“酒气淡了些,暮寒确实不太习惯”,苏暮寒歉然地向楚皇后一笑,说道:“姨母,我还是饮几杯杜康吧。”
就着宫婢为自己换上杜康,苏暮寒也起身向崇明帝敬酒。辛辣的酒气入喉,清凉与沧桑重现,方才心间那片刻的悸动与遐想都已不见,苏暮寒依然又变做那个心冷意坚的狠厉人。
眼望着上首频频谈笑的皇太后与崇明帝,挥之不去的恨意扑面而来。老东西虽然不在了,老太婆却没有病死,依然高高在上,左右着西霞的乾坤。
一样的外姓臣,他父亲落得马革裹尸的下场,崇明帝却高高坐上了龙位。
当日那所谓的禅位之举,里头难免没有这老太婆的主意,更难免不是崇明帝鼓动了巧舌如簧,说动父亲让贤。
苏暮寒胡思乱想,挽不住自己心里万马奔腾一般的思绪。
只要一坐在重楼阁的宴会正厅,瞧着这些人虚伪的嘴脸,对皇祖父与皇祖母、连带着慕容一家的恨意都会如滔滔江水,一遍又一遍冲刷着苏暮寒的心田,叫他无法淡然。
生怕自己失仪,苏暮寒正想着寻个什么借口,外头散一散胸中的浊气。却见慕容薇已然立起了身子,正巧笑嫣然,向长辈们行礼告退:“阿薇去去便来。”
瞧着慕容薇身后的流苏手里捧着精致的托盘,上头摆放着插了蜡烛的面月儿,苏暮寒恍然记起,仲秋宴上素有拜月的习惯。
民间那些豆蔻年华的女孩们往往会在今夜呼朋引伴,托着自家蒸的月儿去月光下念月。品评谁家的手艺精巧,再说上几句吉祥祝福词,祈求五谷丰登与家人的安康。
方才饮酒的间隙,早有宫人捧上御厨房新蒸的月儿,给皇太后瞧过了,再分奉到各位主子面前,求得吉祥如意的好兆头。
新麦磨成细粉,过了筛,添上白糖与红枣,上下两层蒸得松软香甜。
上头一层还有拿面与果脯做成的图案,有嫦娥奔月,有五谷丰登,还有玉兔捣药和蓬莱盛境。
方才便是秦姑姑笑着回禀,外头拜月的东西已然预备齐整,问两位公主可要去瞧瞧热闹。
慕容蕙闻言摆手,丝毫没有兴趣。她白皙的肌肤吹弹可破,最怕蚊虫叮咬。虽然月半仲秋,正是蝥吟切切、秋虫最多的时候,可不去凑那个热闹。
慕容薇却不然。前世加上今生,屈指算来,她已有十余年未曾见过西霞拜月的仪式,更未有机会端着这些圆月祈求过亲人的安康。
康南的三年再加千禧废宫里十载,耗去她前世所有的青春年华,也耗尽了女子最美好的期许与守望。
如今一盘棋局抹净,重新翻牌,最盼望的事情便是家国的安康。她含笑应声,命流苏端起自己案几上的月儿,便随上秦姑姑的脚步,想要出去瞧些热闹。
流苏亦步亦趋,单手拿着托盘,另只手不忘替她整理着她曳地的裙裾,又机灵地接过红豆手里的披风,人前十足的尽心与恭谨。
苏暮寒正愁没有借口,扬起柔和俊朗的笑脸,温声唤道:“阿薇且住,我与你同去,也瞧瞧外头的热闹。”
亦如从前,丝毫不愿避讳。自席间长身立了起来,苏暮寒又转向慕容蕙笑道:“哥哥替你捉几只萤火虫,用纱袋装了,夜里放在帐子里可好?”
随意又自然的模样,令崇明帝微微蹙了蹙眉,添了丝膈应。
若不是心无芥蒂,便是这一身掩饰的本事实在太好,超出了他的实际年龄与心志。
若换做从前,哄得两个女儿开心,楚皇后到也不会多想。今时不同往日,守着一桌子的人,有心劝阻却不好开口。
楚朝晖到是开口唤了句暮寒,希望他能止步。
苏暮寒回头灿灿一笑,眼波似月夜下温柔纯静的海水,没有一丝波澜:“母亲放心,我随着阿薇去瞧瞧,片刻即回。”
即便是家宴,苏暮寒也该晓得避嫌,却偏偏反其道而行,非要叫在坐的心都瞧着,他与慕容薇依然是这般默契与自如。
苏暮寒又转向慕容蕙,疼惜地问道:“到底要不要,快些说。若是不要,等会儿捉住了,可都送给了阿薇。”
这般的语气与纵容,当日到底如何狠得下心对慕容蕙也扬起屠刀?慕容薇一阵反胃,无心瞧他的作戏,更加快了脚步。
慕容蕙却是没往这宫里宫外的旋涡留心,待苏暮寒一如往昔。她一袭鹅黄的丝衣,甜美的笑颜分外活泼,轻轻一荡间露出两只深深的酒窝:“如何不要?暮寒哥哥多捉几只,夜里便省了点灯。”
声怕旁人开口劝阻,不惜利用一无所知的慕容蕙。楚朝晖有些坐不住,偷眼往母后与妹妹脸上瞧去,这两位却是涵养极好,瞧不出一丝端倪。
徐昭仪拿调羹冷着甜汤,搁到慕容萱手上,话语不高不低,却令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楚:“女孩子家家的事情,要你皇姐玩去,阿萱便不凑热闹了,只在这里陪着皇祖母尽些孝道,可好?”
颇有含沙射影的味道,暗讽苏暮寒的不知进退。慕容萱随了慕容芃多时,已然理会得大人们话中某些隐晦的意思。
他懂事地点头,立起身来走到皇太后身边替她把盏,又替老人家布菜。
人虽然小,徐昭仪平日教的好,慕容萱做起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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