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女儿离去的方向,楚皇后又陷入深深的沉思。
李之方回京之后,曾在御书房拜见皇上,秘密陈述了苏睿迷离的死因,又说了自己的猜测。
“因怕动摇军心,又怕打草惊蛇,臣只说大将军是被淬毒的流矢所伤,实际在那方圆几十里,根本没有敌军。臣怀疑伤人者便藏身军中,只不知是哪一方的奸细。”
李之方呈了一份名单,包括自己两个儿子在内,全是军中有职务也有机会接近苏睿的人。他俯地说道:“臣无能,那日是谁随在大将军的近处,臣委实记不起来,除了亲兵校卫,便是这些人都有机会。”
崇明帝深赞李之方处变不惊,他将那份名单收好,嘱李之方暗暗盘查,千万不要妄动。
楚皇后想着苏睿死得不明不白,又隐隐触动慕容薇方才所说的沙盘,心里有更不愿相信的猜测。
胜负已分,一个已然不是战场的沙盘,还有谁会费心毁去?
若苏睿并非死在敌军手下,当年父皇的死又隐藏了什么玄机?那个被毁掉的沙盘又隐藏了什么样的秘密?楚皇后越想越惊,算算时辰,丈夫已退了早朝,便只带了半夏一人,往御书房急急而去。
夏老太君出宫时,乔浣霞已安稳下来,白嬷嬷替她服了药,又喂了一碗粥。
乔浣霞的神色渐渐清明,只默默倚着大迎枕,靠在榻上不想说话。心里却如过筛一般,一桩桩一幕幕,前尘往事串串穿起。望望镜中自己苍老的容颜,有着恍如隔世的感叹。
小年夜的团圆饭,乔浣霞精神不济,却还是在大圆桌前坐了片刻,望望崇明帝头上隐隐的白发,再望望小女儿眼中深深的担忧,给了他们一个放心的微笑。
七年碌碌,错失太多,唯有望着儿孙们各自安好,才不负当年丈夫所托。乔浣霞倚在榻上,望着团团围坐的晚辈们,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
这几日积雪消融,天气情好,寿康宫内早早传了口谕,宣夏老太君莫浣莲进宫。
这样的旨意,一年里总有几回,每次都被有些头脸的太监得着美差,不为别的,就为夏府里每次打赏都是白花花的元宝,不是那些穷酸小气的银裸子。
听说老太君已经在寿康宫住了几日,才刚回府过了小年。
如今临近年关,本不必再次入宫,可是皇太后想念旧时姐妹,那也是人之长情。
去传旨的太监陪着一脸笑,将口谕传给夏老太君。夏老太君笑着领旨,果真教人拿了两只元宝,只不是白花花的银子,却是亮灿灿的黄金。
太监更笑得阖不拢嘴,祝福吉祥的话成珠成串如,抹了蜜一般甜。又给夏老太君行礼,腰恨不得弯在地上才甘心。
年关将近,府里事多,沈氏与胡氏都忙得脚不点地,夏老太君却依旧深居简出。
吃了小年夜饭,儿孙绕膝,老太君脸上自是开怀。只是宴罢归来,浣溪堂的大门又是半掩半闭,那是老太君不见客的意思。
近身服侍的罗绮知道,老太君人在宫外,心却还留在宫里。一日一日,牵挂寿康宫的消息,委实牵挂得紧。
虽说闭目养神,似是对周遭事物不闻不问。罗绮近身服侍,单看老太君每日捻动手里佛珠,那速度就比平日快了许多。
今日接了皇太后的口谕,老太君脸上才算有了笑模样。
传旨的太监喝茶等着,老太君按品大妆,收拾得停停当当。巳时初,八抬大轿入的宫,至晚膳时分尚未回府。
已封了印,夏阁老不必早圾,在书房里边处理事务边等老妻,一颗心也是牵肠挂肚。
晚膳热了又热,才待遣人打听,老太君泒了人回来,说是老姐妹难得相见,皇太后留她用了晚膳再回府。
夏阁老独自用了晚膳,吩咐人泡壶浓茶,送到前院的书房。
遣了仆从,夏阁老扳动机关,开了橱上的暗格,从里面取出一幅大周时代的舆图。
那上面西霞、康南、建安等国都被用红圈仔细圈出,西霞北面还有关外游牧民族的营地,康南边陲连着苗疆,建安西部又是一片纵横交错的山脉,做着两个红色记号。
夏阁老边看边琢磨,边耐心等着老太君回府。
老太君回到府里已近亥时,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眸色深沉之下隐藏着久违的喜悦。
回到浣溪堂,脱去朝服换了常衣,听得夏阁老还在等候,罗绮挑着灯笼,直接送老太君去了前院书房。
慕容薇记着曾应下皇祖母日日送花,依旧约着妹妹,天天折了红梅送去寿康宫。
皇太后安好,白嬷嬷脸色自然缓和,见慕容薇时又是与往常一般的笑容。
先为前两日的急躁向慕容薇行礼道歉,又将新制的清香檀线香和方子包好,装在小巧的楠木匣子里,一并呈给慕容薇。
慕容薇示意璎珞接了线香,又托着白嬷嬷的臂肘扶她起身,含笑说道:“嬷嬷是关心则乱,真正心疼皇祖母的人。阿薇岂能不懂事,因这个怪罪嬷嬷,皇祖母这些年多亏嬷嬷细心照应,阿薇与妹妹都看在眼里。”
皇祖母身体不算好,心上澄明之后,身体反而日渐苍老,那日与莫浣莲在宫内待了一整天,又添些劳累。
慕容薇看在眼里,想着白嬷嬷往日的贴心,怕她心生罅隙,便好生抚慰。
罗讷言是有真本事的,凭着手里一套银针,硬是将乔浣霞的心症医了七七八八。
秘制的丸药配着日常的药膳,罗诺言肯定地说,这么调养着没有问题。楚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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