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阮瑾年听到耳边有人喊道:“阮姑娘,快醒醒,该喝药了。”
她睁开眼睛,挣扎着起身,穿得甚是体面的老嬷嬷,把药碗端给身后的小丫鬟,眼疾手快的在她背后垫了个枕头,扶着她坐了起来。
阮瑾年头晕脑胀的从小丫鬟手里接过药喝了,又就着小丫鬟手里的水杯漱了漱口,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你们公子回来了吗?”
老嬷嬷摇头道:“寅时就要过了,大人还没回来。”
阮瑾年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老嬷嬷赶紧阻拦道:“阮姑娘,外面下雪了,你还病着,可不能胡来。”
阮瑾年摆手道:“我的病无妨。况且都这个时候了,他们还没回来,我也放心不下。”
老嬷嬷看着阮瑾年骄傲的笑道:“阮姑娘,你就放心吧,这世上还没有咱们大人办不成的事。”
阮瑾年笑笑,穿好鞋子让小丫鬟扶着她坐到对面的椅子上。
书案上摆着的沙漏已经过了寅时了,离天亮最多还有一个时辰,崔长华还没回来,阮瑾年心里很着急,不由得站起身来,走到堂屋门口,依着门框眼巴巴的望着正院大门。
老嬷嬷看到这一幕,想到以前那些提心吊胆的日子,未免觉得刺眼。她上前拉着阮瑾年的手臂,道:“阮姑娘,你病了,可不能出来吹风了。”
阮瑾年心里满是恐惧和担忧,不再这儿守着,总觉得心里不安,她甩开老嬷嬷的手,对小丫鬟道:“你去看看,能不能给我找件厚衣裳来。”
老嬷嬷从小服侍崔长华长大,这些年崔长华出息了,她的地位自然也水涨船高起来,在府里哪个敢不给她几分面子,如今被阮瑾年无视,就有些不爽快的道:“阮姑娘,大人的事有老身等人操心,你是客人,可不敢劳你费心。”
老嬷嬷说客人两字的时候,声音咬得重重的。
阮瑾年自来就是聪敏的人,她心里明白,老嬷嬷是在提醒她注意自己的身份。
可此事关系重大,如果能告诉老嬷嬷,崔长华一定会告诉她的,既然崔长华没告诉她,她也不能随便宣之于口。
于是阮瑾年敷衍道:“知道了,嬷嬷天不早了,你去休息会儿吧。”
老嬷嬷鄙夷的看了眼阮瑾年,暗暗笑了笑,也没有再尊敬的意思,道了别转身就出了东厢房。
此处虽是崔长华置办的小别院,可自从他住进这里,这里的戒备就变得严了,没有他的允许,下人很难进来,更别说在里面随意的走动了。
小丫鬟不敢去正房,只好在东厢找了件崔长华的大氅出来,给阮瑾年披上。
她见阮瑾年没有拒绝,长长的吁了口气,幸好这是个性子好的,要是换了别人,说不得又要好好的解释一番,还要挨一通骂了。
小丫鬟看阮瑾年格外的顺眼,又给她搬了张椅子过来,又去翻了个旧的铜手炉,点了炭火塞给阮瑾年。
阮瑾年确实也很冷,她也不客气把手炉抱在怀里,给小丫鬟到了谢,就坐在椅子上了,小丫鬟搬了张小凳子坐在她身边。
鹅毛般的大雪,就这么絮絮的飘着。
已经到了卯正,天就要亮了,阮瑾年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紧闭的垂花门打开了,阮瑾年站起来,依着门框紧张地望着门口。
院子里下着鹅毛般的大雪,角落里点着的灯笼还没灭。
崔长华手里握着长剑,眉目凌厉。他刚踏进正院的大门,就看到阮瑾年穿着他的青衣大氅,依着堂屋的门框,痴痴的凝望着大门的方向。
这般的温馨隽永,让崔长华生出一股子此生无复求的满足来。
他站在大门口,凝视着阮瑾年,良久愉悦的笑了起来。
他对梅盛笑道:“忙了一夜,吩咐大家都休息去吧。”
梅盛跟在崔长华身后,他仿佛听到了大人心里的笑意,看了眼他背后的伤口,越发的莫名其妙起来。昨晚他们可谓是损失惨重,一路上大人都沉着脸,怎么这会又笑了起来。
不过不解归不解,他却知道大人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转身离开了。
隔着茂盛的花木,阮瑾年看到崔长华,扶着小丫鬟的手,迎了出来。
崔长华看到了,大步走过去,笑道:“这么大的雪,你还病着呐,快进屋去。”
阮瑾年看到崔长华平安回来,放下了一半的心,她闻到淡淡的血腥味,立即变了脸色,拉着崔长华的衣袖问道:“你受伤了,严重不?”
崔长华摇头笑道:“没关系,只是点皮外伤。”
阮瑾年听了,吐了口气,看了看大门口,问道:“我弟弟呐,救回来了吗?”
崔长华看了眼小丫鬟,点头道:“我都安顿好了。”
阮瑾年仰着头,看着崔长华郑重的神色,莫名的放下了心。
她急切的想要回去看弟弟,屈膝给他行礼,道:“此次多谢崔九公子了,往后公子有什么事,我能帮得上忙的,必不会推辞。”
说完她告辞道:“多有打扰,小女告辞。”
崔长华脸上的笑淡了,他看着阮瑾年道:“外面雪大,去东厢再说。”
事情已了,阮瑾年虽然会记住这份恩情,但她却并不想和崔长华多说什么。
崔长华是何等的敏锐,他自然发现阮瑾年的不情不愿,叹道:“罢了,我让梅盛送你回去。”
阮瑾年赶紧道:“不用了,你随便让个马夫送我回去就行了。”
崔长华笑笑,朝着正房招手,一个总角的小厮跑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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