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安摸看着她巴掌大的小脸,心疼的道:“你还这么小,就要失去父母的庇护了,还要担起照顾弟弟的责任,爹何尝不心疼你。爹也想尽可能的撑久一点,多看顾你们一段岁月,可爹心太痛了,痛得撑不下去了,爹希望你能原谅爹的自私。”
阮瑾年仰头看着父亲因为瘦削而菱角分明的脸,哭道:“爹,自私的不是您,是我才对。”
温嬷嬷把阮瑾厚送进来了,阮瑾年觉得天旋地转,她靠着床头静静的听着父亲嘱咐弟弟道:“瑾厚,现在你还太小,有些事看不分明,要多听你姐姐的话。等你长大了,要看顾着你姐姐,不能让她被人欺负了。”
阮瑾厚满脸都是泪,他抓着父亲的手,不停的点头。
阮安面色潮红,艰难的道:“爹死了,只想和你们娘亲合葬。若有人不同意,就把西厢临窗抽屉里的黑漆盒子给他看。”
说完这些,阮安已经出的气多,入的气少了,他脸上带笑,眼中流泪,紧紧的抓着阮瑾年姐弟的手,温柔又慈爱的道:“别难过!”
阮瑾厚看着阮安紧闭的双眼,捧着他枯瘦冰冷的手哭了起来。
阮瑾年扶着床柱站起身,蹒跚的走到门口,她打开门,靠着门框,了无生气的道:“父亲走了!温嬷嬷去准备马车,立即回府。”
温嬷嬷老眼里泪光闪烁道:“是。”
阮瑾年拖着病体,撑过了小敛,等到讣告发出去的时候,她终于撑不住倒下了。
她的乳娘江余氏嗔怪的道:“我的好姑娘,你病得这么重了,为什么一声都不吭,要不是今儿晕倒了,你准备撑到什么时候去?”
阮瑾年嘴唇焦白的道:“水,我要喝水。”
纸鸢红着眼圈,端着水来了。
阮瑾年靠着床头,在她手上喝了满满一碗,才道:“纸鸢,我晕了多久。”
纸鸢见她要下床,拦着她道:“姑娘,你昏了一天一夜才醒来,可不能再折腾了。”
阮瑾年坐在床边道:“我不能把弟弟一个人丢在灵堂。”
刚说完这话,阮瑾厚身边的二等丫鬟红杏哭丧着脸进来,道:“姑娘,哥儿出事了,你快去看看吧。”
阮瑾年站起来问:“出了什么事?”
红杏捂着脸痛哭道:“昨天晚上哥儿在祠堂守夜,今天早晨吊唁的人来了,看到一个小丫鬟睡在哥儿身边。二姑奶奶冲进来,说哥儿不孝,把哥儿打了一顿。”
阮瑾年脑子里一阵轰鸣,她穿上粗麻衣裳,疯了似的往祠堂冲去。
弟弟还太小,她担心他会害怕,会受到伤害。
况且弟弟是男儿,将来他要进学,要考取功名,要入朝为官。他可以fēng_liú,却不能不孝。他小小年纪要是传出了不孝的名声,将来即便考中了状元,怕是前途也毁了。
阮瑾年心里着急,跑得就更快了。
春草她们跟在阮瑾年身后,追得气喘吁吁的道:“姑娘,你慢点,奴婢们追不上了。”
今天是吊唁的日子,现在辰时都要过了,吊唁的人几乎都已经到了。
不过阮家人丁不兴,本家和外家的人加在一起也不算多。
跑进灵堂,阮瑾年看到潘兰带着阮瑾柔兄妹跪在灵柩前草席正中,给阮安烧纸,阮瑾厚埋着头跪在草席的一角,他身子本来就单薄,这会儿埋着头哭,看起来就更小了。
阮莞宁本在指着骂阮瑾厚,看到阮瑾年来了,怒声呵斥道:“阮瑾年,你们姐弟俩,一个称病躲在屋里睡大觉,一个在灵堂里和丫鬟行苟且之事。四哥那么个文采fēng_liú的人物,怎么就生了你们两个不孝子。”
阮瑾年抬头冷眼看着阮莞宁道:“姑母,你姓阮,你是阮家的出嫁女。”
阮莞宁被阮瑾年这句话堵得,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阮莞宁没听懂阮瑾年的话,双福扶着进来的潘氏却瞬间明白了,阮瑾年是在拐着弯骂女儿。
菀宁姓阮,阮家是她的娘家,娘家出了丑事,她应该帮着遮掩。今儿她这么大咧咧的当着众人的面,揪着阮瑾厚的丑事不放,不是太傻,就是心怀叵测。
更何况,娘家的事,她可以听,可以劝,可以私下里说,却不可以出手管。
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那个挟裹着满身怒火,灌她一碗刮寒汤的小蹄子长大了,变得隐忍又伶牙俐齿了,她真担心再让阮瑾年说下去,说不得会坏了女儿的名声。
潘氏拄着拐杖,对前来吊唁的人行了一礼道:“老身没教好孙儿,让诸位见笑了,祭拜开始吧。”
阮莞宁不满的指着阮瑾年和阮瑾厚,道:“娘,依我说,您就不该让这两不孝子女留在四哥灵柩前,脏了他的眼。”
阮瑾年跪在阮瑾厚身边,揽着瑟瑟发抖的弟弟,流着泪安慰道:“弟弟别怕,姐姐相信你。”
阮瑾厚还是个孩子,丧了父亲回到这陌生的家,姐姐又不在身边,早晨刚睁开眼睛,看到身边有个小丫鬟吓了一跳,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被姑母扇耳光,指着鼻子骂,他又悲伤又害怕。
他看到姐姐像看到救星一样,抱着她痛哭道:“姐姐,今天早晨醒来,我床边怎么多出来个不认识的丫鬟。姐姐,她是鬼吗,我好害怕?”
阮莞宁讽刺道:“装什么装,做错了事情,装就有用了吗?”
阮瑾年听了这话涨红了脸,抬起头瞪着阮莞宁,道:“姑母,你是不是忘了,瑾厚才六岁,他能行什么苟且之事?”
阮莞宁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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