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安站在西厢书房的门口,问潘氏派来的婆子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老太太为什么要我回去?”
婆子一问摇头三不知。
阮瑾年倒是听小厮黄富说了,李夫人拿着欠条商们,祖母当场就认下了欠条,并承诺过几天亲自送到李府。
送走了李夫人,祖母转身就逼潘兰凑钱填补窟窿,可潘兰又不是傻的,怎么可能会愿意。
两人推来推去,事情拖到现在还没解决。
阮瑾年估计她急匆匆的让阮安回城,就是为了这事。
阮安见来的婆子一问三不知,只好跟着她回去了。
阮安刚走到康宁院正房门口,一只乳白描红梅的茶杯从堂屋里飞出,重重的砸在他脚下。
潘氏坐在泥金屏门下,冷眼看着他,怒声呵斥道:“安哥儿,你教的好女儿。”
若是从前阮安必定早已经跪下请罪了,可这会儿,阮安看了眼碎在脚底下的茶杯,漠然的走进堂屋。
潘氏最近越来越讨厌看到阮安那张毫无生气的脸了,她青着脸,道:“安哥,我问你的话呐,你这是什么态度。”
阮安面无表情的道:“多谢母亲夸赞百龄。”
潘氏指着他怒道:“你,你故意跟我装糊涂是不是?”
阮安抬头莫名其妙的看着潘氏,道:“母亲,孩儿愚钝,有什么事您就直说吧。”
潘氏颓然的放下手,从丫鬟手里接过茶杯,埋着头叹道:“安哥,自从你父亲走后,咱们三房渐渐的过得艰难了,这两年你媳妇更是在外面欠了债,前不久人家上门催债来了,你说这事该怎么办吧。”
阮安脸上闪过冷笑,沉默了片刻道:“母亲,我记得父亲走时,咱们三房有良田四千亩,金陵府临街铺子三十间,每年光收租就有几千两银子,更别说咱们和长房二房还共有几家作坊,每年又能分得二三千两银子不等。”
提起这个潘氏就有些心虚,她刮了刮茶杯里漂浮的茶末,埋着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你妹妹成亲陪嫁了良田两千亩,临街的铺子十五间,又把作坊让给长房和二房,凑了九千两银子压箱底。临到你成亲的时候,聘礼又去了良田两千亩,临街的铺子十五间。”
说到这个阮安觉得无比的讽刺,当年嫁妹妹的时候,他还是个满腔热血的小子,压根不知道世道的艰难。想着三房就他们两兄妹,家产平分也属正常,而且他是兄长,就应该有兄长的气度,照顾些妹妹。更何况他还是男人,就应该自己走出家门,去外面闯出一片天地来。
轮到他成亲了,才知道自己当初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
那时候母亲把家里所有的财产都拿出去做了彩礼,却仍然不及云娘嫁妆的一半,所幸的是大舅子和荣安公主都不是看中聘礼的人,他才没脸面尽失。
云娘嫁进来后,发现家里祖产都没了,赶紧把两千亩良田和十几间店铺归到三房的祖产中。
潘氏见阮安默然无语,没办法只好流着泪道:“安哥,是我没教好你媳妇,让她在外面闯出这么大的祸来,你说该怎么办吧。”
提起潘兰,阮安的心一寸寸变冷,他漠然的道:“母亲,孩儿从未管过家,也没有什么主意能为你分忧。既然是潘兰惹的祸,你和她商量去吧。”
阮安站起身准备离开,潘氏怨恨的瞪了他一眼,暗道:“不是亲生的,果然养不熟。”
可潘兰不变卖嫁妆,不打谢氏嫁妆的主意,她去哪里凑一万两银子。
潘氏端起茶杯,猛烈的喝了一口茶,闭了闭眼下定决心,放下茶杯,又是满脸笑容的道:“安哥,论理说母亲不该开这个口,可如今债主都追到家里来了,母亲就是想不开这个口也难了。”
潘氏也不指望阮安接着她的话柄说了,只好厚着脸皮道:“这个月里李夫人已经上门几次了,她虽没说什么,可我这个脸皮燥得很。我就想着吧,你能不能跟瑾年说说,让她从她母亲嫁妆里先挪个一万两银子借我先把债还了,等过了这个难关,我在勒紧裤腰带,慢慢的把钱还她。”
阮安没想到自己母亲不要脸到了这种程度,竟然打起儿媳妇嫁妆的主意来。他怔愣了片刻,道:“母亲,云娘的嫁妆是荣安公主的人帮着打点的,百龄恐怕也做不了这个主。”
潘氏真想骂一句,他在放屁,阮瑾年要是不能做这个主,那谢氏在祥庆街上的那两家铺子怎么会卖了。
见阮安软硬不吃,潘氏灰心的挥手让他离开。
阮安顿了顿道:“母亲,家里还有两千亩良田和十五间临街的铺子,处置一部分也够还债的了。”
要是家里真还有那么多田产,潘氏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着急。可问题是当初娘家大哥考中同进士,要银子打点谋差事,她变卖了一部分铺子,后来小弟不争气,为了给他娶媳妇谋差事,她又变卖了一部分田产。
现在家里所剩已经不多了,再变卖,她这后半辈子难道真的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可人呐,一旦过惯了好日子,再想让她过苦日子就难了。
潘氏看着阮安走出了康宁院,问康嬷嬷道:“这几天缀锦阁那边怎么样了?”
康嬷嬷见潘氏阴沉的脸上,带着丝丝缕缕的笑,心里瑟缩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道:“奴婢按您的吩咐已经断了那边的伙食和一切开销,奴婢看见太太屋里的丫鬟在庑廊下支起了炉子做饭菜。”
潘氏冷笑道:“看她能坚持多久。”
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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