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老爷唤您去暖阁。”
管家桐伯正恭谨地站在书房门前唤道,却没进来。
和玄九楚慎不同,桐伯并不算楚宗的人,只是昔日楚承道救助的落魄书生,为了报恩后来就一直追随着楚承道,如今负责打理这偌大楚府的一切杂事。
至于书房,在任何名门宅邸都是重地,桐伯晓得分寸自然也从未有逾越。
暖阁,是楚承道平日处理公务的地方。毕竟,除了楚宗宗主,他也是苍澜皇朝世袭罔替的上柱国兼靠山王。
“这是今日的邸报,你看看。”
绕过大厅中央放置取暖所用的鼎炉,多日未见的楚承道正端坐在宽厚的书桌后翻阅着什么,见到楚修彦,他捋了捋山羊须,在桌上连着的好几摞文书里取了一封抛过来。
“北境生变?”
抬头狐疑地瞅了眼自家爷爷,斗大的四个字令楚修彦心头异样。
苍澜大帝三十三世历.壬子年十月廿五日,是夜,燕城蛮族驻兵陡然撤退。
主将公输未明以为空城计,不允将士离开驻地。刀锋团团长楚战雄派出一队斥候实地侦查后,坚持认为敌军已实际撤退,主张趁机收复失地。结果,在两人僵持不下之际,进入燕城的第一支千人队的消息已经传来——全体阵亡,沦为白骨。
瞳孔猛地收缩,迟疑了片刻,楚修彦才缓缓问道:
“那现在,北境大军的意思是?”
“现今,北境将士一致认为蛮族人拥有了某种无色无香的剧毒,要求帝宫的宫廷御医们立即奔赴北境。”
“不然呢?他们就要——哗变?”
挑了挑眉,脑子里浮现那个最糟糕也最脱离现实的念头,楚修彦皱眉道。
“不错。”
“这不可能!”
听到楚承道平静的回答,楚修彦猛地失声呼道。
方才,他不过是在举例最糟糕的结果罢了,事态理应不至于如此。
“一场战争,最开始崩溃的地方是哪儿?”
放下手里的折子,瞥了眼一脸惊色的楚修彦,楚承道淡淡出声问道。
“军心。”
“军心如何崩溃?”
“军魂……”
快速地回答完这些滚瓜烂熟的问题,楚修彦突然一怔,慢慢垂下头来:
“我懂了。”
如今,北境将士们的元帅凤歌鸾雪人在在帝都,军心自然有些松动。而公输未明和楚战雄的争执又加剧了松动的程度。当那一千人无辜枉死,军心便彻底涣散了。
看似事态已经跌至最低谷,只要凤歌鸾雪及时回归北境,就能重整军心。但真相是,将士们的崩溃才刚刚开始。
因为这时,他们才突然意识到,引领他们走向死亡的人是来自楚宗!上万年来,楚宗就是苍澜皇朝的保护神,是所有军人的信仰,是铁骨铮铮的军魂!
这打击,岂止于火上浇油。
而若,皇朝对于燕城恐怖未知的毒素,没有施派御医解危……这些在北境的生死边缘徘徊了大半年的将士们,不仅心灵崩溃,连生命也遭受着不可预知的威胁。面临身心皆无可依的绝境,他们如何不会哗变?
“所以,爷爷是想让我去……北境?”
心渐渐沉了下来,楚修彦联想到如今事态,道出了这句对于他分外艰难的话语。
叶天辰还有两年就会出现在皇城,事实上,一年后他就会出现在西境的一个边陲小镇。如今,因为西门伤的那次试炼之邀,他已经耽搁了两年,剩下的这一年他是怎么也耽搁不起了,他还要给叶天辰布下弥天大局,只为对方一次飞蛾扑火。
若是现在动身北境,谁知道又会呆上多久呢?万一错过了叶天辰崛起的时期,再想把他引入彀中缓缓毁之就不容易了。
“彦儿,楚宗立世之本你不会不知道。我将暗堂玄黄两队人马交给你,怎么安排是你的事,你在西境做的动作,柳媚儿那个女人身上花的心思……这些,爷爷通通不会插手。但,你总不会觉得这些事情比楚宗的声誉还重要吧。”
楚承道看着楚修彦神色淡淡,话里的压力却如山峦,铺天盖地朝楚修彦身上压来。
楚战雄,是楚宗战堂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五年前就被安插在由修士成军的刀锋团内,后来,他也不负所望晋升到刀锋团团长一职,成为了楚宗在军方的代言人。
如今,做为军心崩溃的刽子手,倘若哗变,楚战雄绝对是楚宗的罪人,而楚宗也会从民众心中的神坛上拉下来。
而今,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在哗变前,由一个比楚战雄更能代表楚宗的人出面挽回军心。
无论是楚承道还是楚修彦都清楚,大帝巴不得楚宗地位动摇。莫说那些宫廷御医是否能够对抗这未知的毒素,即便可以,大帝也会刻意按捺以让楚宗来背负这份罪孽。
所以,北境之战,楚修彦势在必行!
“孙儿自然知晓分寸,何日出发?”
摸了摸鼻子,楚修彦有些无奈。
或许,不出现这次变故,他也注定是要奔赴北境吧。大抵是到了历练的年龄,前世的他在拒绝西门伤的试炼邀请没多久,就被楚承道安排去了北境,后面三年大大小小的战争中,成就了他老幼皆知的少帅之名。
可,为什么有一种被浓浓的宿命深深嘲讽的感觉?
微微摇了摇头,他索性不想了。
“三日后,与凤歌鸾雪回朝的将士一起出发。”
瞧了自己孙儿一眼,沧桑的眼里略含笑意。
既然惹了情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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