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用利砸吧了下酒味,接着说道:“你想啊,若是真能得到两浙路,太子无论是在朝中还是民间,声望恐怕会更隆。另一方面,太子向来更擅政务,对于军务而言,虽兼领六军观荣使,却没有真正带兵打仗过,倒不如兴王对军务更为熟悉了。若是因为议谈谈不拢,再来一场对齐宋的战争,那太子便可以借此树立他在军中的威望。陛下定会觉得,太子以及支持他的那些大臣们,就是因为这些原因,才硬要加上共辖两浙路这一条的。”
“不过当初陛下不是也同意了加上共辖两浙这一条的吗?”
“那是因为陛下吃准了齐宋不会在领土问题上让步。而且加上这么一条,对于兴王来说,届时讨价还价的余地也就更大了。要不然,怎能从增币两成谈到了最后增币三成呢?”
“嗯……”江怀师陷入了短暂的思索,“对了,刚才我在广州城的街头走了一遭,这街头巷尾对太子殿下的议论可是也不少呢。挑不出一点非议,尽是好话。”江怀师略作一揖,佩服的说道,“想必这些也都是曹相的功劳了。”
“嘿嘿,要说民间的议论是最容易操控的了。老夫不过是找些人散布点消息出去。反正太子也时常微服出巡,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说的清楚呢?唉,捧杀啊捧杀,所谓先捧再杀。太子殿下要说聪明,也是聪明,能把一国治理的井井有条,不比陛下差。可是要说愚钝也是愚钝,不懂得盛极必衰的道理。这点,他还真应该多和陛下学学什么是治大国若烹小鲜,什么是垂拱而御。唉……”
曹用利假装叹息道,夹起一片河魨肉也不急于放进嘴里,而是既贪婪又意有所指的端看着。
“曹相觉得惋惜了?”江怀师笑着问道。
“哪里,我只是有些感慨而已。举重若轻,于治国理政也是同样的道理。这点太子就不如陛下。陛下好歹知道要给下面人多一些施展才干的空间。可太子呢,虽说平易近人,但也说一不二,事必躬亲。有些事情,其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得了。老夫日后可不想被他压的抬不起头来。别看百官们现在都服他挺他,那还不是看在陛下的面上?陛下却迟迟不予太子监国之权,你说日子久了,谁私底下不会嘀咕两句?我敢保证,若陛下明日就立兴王为太子,这帮人马上就得掉头去拍兴王的马屁了!”
说完,曹用利就将一片鱼肉丢进了口中,大口咀嚼了起来。那蹂.躏碎了的白肉,在他的赤口白牙中恣糟可见。
江怀师见此,心中不禁生出了厌恶之感,可嘴上却道:“曹相所言极是,一语中的!你我虽出发点不一,但殊途同归,不都是为了自己将来的日子好过一些嘛。”
江怀师赞同的点点头,可他心里跟明镜一般透亮,曹用利不过是在说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罢了。要说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曹用利愿意与他联手,从中作梗的破坏刘玢原本顺畅的荣登大宝之路,答案其实就在他刚刚塞给曹用利的那个笺封里。
想着这些,江怀师又打量了一下宰相府里的这座花厅。每次来这,他都能注意到一些摆放布置的变化。不是换了一座玉雕珠饰的八扇屏风,就是墙上多了一具金托里含棱玳瑁的挂饰,抑或是角落里突兀的竖立起一尊不知所谓的犀牛角。而今日的变化就是脚下又多了一张波斯贩来的薄毯,在广州城这大多数时候都炎热湿润的天气里,让人看了更觉得燥热。
金的、银的、玉的,还有七七八八不知是什么材质花纹的物什,缭乱了人眼,看也看不真切,只能感受到扑面而来、极尽富贵之能事的炫耀。
江怀师看着曹用利坐在这样一个纷繁复杂、花团锦簇的背景前,就好像见他坐在钱眼里一般。
过去几年间江怀师对南汉的这个宰相不断施以“小恩小惠”。投其所好,方得便宜。而曹用利所好的就是金银财宝,良田美宅。方才江怀师塞给他的笺封里,装着的就是前不久曹用利有意无意提及的、他看上的广州城外近郊千亩良田的田契。
江怀师其实还挺庆幸曹用利的喜好是如此的简单直接。若是钱财能解决的麻烦,那就不叫麻烦了。而他江怀师最不缺的恰恰就是钱财。
有时候金钱建立的关系,简单明了。坚固还是脆弱,亦是一目了然。至少在现在,江怀师是广州城内少数几个可以随意出入宰相府的贵客。
曹用利接着江怀师刚才的话道:“太子毕竟得益于林皇后的懿德威望,在陛下面前一直很得宠。兴王早失了生母,这性子嘛……你也知道的。陛下对他,怎么看也算不得上是很器重,倒是任由他性子胡来。”
江怀师颌首讪笑着。
“所以说啊,老江头,当初你跟我说要助兴王时,我还觉着你是在信口开河呢。结果你跟我一说这缘由,果然是有情有义!”曹用利一口酒下肚,拍了拍江怀师的后背道。
江怀师不好意思的摆摆手表示这是谬赞了。
“曹相,我是个商人,当然也是要图利的。兴王若是坐上去了,这能带来多少的好处,一个算板都算不清啊!”
“哎,你就别和老夫谦虚了。你一直说兴王殿下曾于你有大恩,虽然你从未言明究竟是何大恩,但能让你这样一直尽心的在幕后辅助而不愿让兴王知道,想必确是恩重如山。你也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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