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结束后，许酬、范泽中等人相约一起去景灵宫东墙外的长庆楼酒饭庆祝。吴猎参加的是另一场的武举殿试，昨日就已经结束了。许酬便差小厮把他从客店也请了过来。
谁知吴猎一进门就嚷嚷道：“哥几个都还活着呢？没缺胳膊少腿吧？”
许酬一口茶水差点喷了出来：“我们是去参加进士科殿试，又不是去参加武举殿试，也用不着打打杀杀的啊。”
范泽中笑道说：“我想吴猎兄有所他指吧。”
“难道今日殿试时的争论这么快就传出宫了？”赵芳问吴猎。
“那是当然！这是汴京城，消息都是自己长着腿就会跑的。”吴猎撇嘴道，“快跟老吴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酬简要的说了一下。
吴猎直拍大腿道：“啊呀，看来我真是错过了一场好戏啊！哎，不过我说陈琦，你这厮是嫌活太久了吗？平日见你话不多，敢情都是留着大殿上准备一鸣惊人的啊？那种地方，连老吴我进去都要抖三抖。你怎么想的啊？”
陈琦悠然的喝了一口酒，丝毫不见他后怕。只见他施施然的说：“诗赋取士，早就被诟病许久。若是今日殿上的争论能推动一点点的改变，即使要陈某名落孙山，也是值了的。”
“你这说的倒轻巧。可连带着好几个人为你辩护，那他们的功名呢？”吴猎直直的反问道。
陈琦面色稍晦，起身向其他几人作揖道：“这点确是我鲁莽欠考虑了。我本来只是想以白卷作答，却未曾想会引起殿上争议。也没有想到各位会如此仗义而出，着实令琦感动！我在此自罚三杯，感谢各位挺身相助！只是，若真的连累到诸位的功名，陈琦就要愧疚至极了。”说罢，他便连饮三杯。
“陈琦兄此言差矣。我们考取功名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以身事国吗？发现弊政，就应谏言诤明，这是圣贤所教导的，也是士子的本份，和是否身在朝堂并无关系。何况大家都是这么大的人了，都能为自己的言行所负责，陈琦兄用不着愧疚。”范泽中宽慰他道。
陈琦感激的冲他拱了拱手。。
“其实我们还应该感谢九言兄。他最后向天家提出加试一题的建议，才是给所有人都找了个台阶下了。而且以策论作为殿试题目，也为日后科举试题改革提供了一个范本。”许酬真诚的说道，“我提议大家都来敬九言兄一杯吧。”
游九言有些出乎意料。其实他的本意只是想给在场的皇上和诸位殿试官留下一个突出的印象。不过竟然会被大家善意的误解了，他也乐得接受。
“我看我们最应该感谢的，应该是太宗皇帝才是。”赵芳拱手道，看着众人疑惑的表情，他又解释道，“太宗皇帝在登基之初，便定下祖制，不可因言诛杀士大夫。否则，若放在前朝，像我们今天这样一群连品级都还未授的贡士大胆进言，还不早就给拖出去杖毙了。”
大家听罢，都哄然而笑。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赵芳不明就里的问。
“对对，你说的当然没错。这一点你比我们大家都更有发言权。”许酬开玩笑道。
赵芳这才明白大家为何而笑。想当年太宗皇帝定下这条祖制，就是因为赵芳的祖父多次直言进谏惹恼太宗，也几次近乎招致杀身之祸。但太宗皇帝终究是一个明君，知他是忠心为国。为了防止自己哪天气极了会杀了他，遂下此命令，更是写入了齐宋的《大成律》里。
“看来寻根溯源，我们最应该感谢的，是赵芳的祖父大人了。”吴猎举起就被说，“来，大家为祖父大人也干一杯吧！”
饮毕，吴猎又说道：“说到今日这殿试的题目，外面也都传遍了。坊间颇多议论呢。”
许酬警觉起来，其实当她今天听到赵衡宣读此题时，就觉得有些蹊跷。她问吴猎：“你说的是赋题吧？坊间都是如何议论的？”
“是赋题，”吴猎点点头，看着范泽中道，“其实和范兄在殿上所说的有些关系，都是些针对太后的不满言论。有人说这题目是要为太后歌功颂德，可见如今太后在朝中的势力简直是一手遮天。也有人说，太后垂帘干政，本就已经有悖祖制，如今还穷奢极欲，挥霍民脂民膏，应该……应该被废掉。”最后一句，吴猎环顾四周，小声的说。
许酬未加评论，只是又问：“你是在我们出宫前，就已经听说这些传言了吧？”
“是啊，我在瓦肆里看戏时听旁边人议论的。怎么……”吴猎猛然反应过来，“等一下，这时机有些不对劲。殿试的题目传的再怎么快，也是得等参加完考试的贡士出宫以后才会传开的。你的意思是,有人提前就已经把消息放出来了？”
许酬不置可否，但事实证明有人就是急不可耐的想用殿试的题目挑起民间对刘太后的不满。会是谁呢？
“算了算了，再这样说下去，就是妄议朝政了。大家今晚是来庆祝的，就别想这些劳神的事了。”游九言劝道。众人便就此打住了。
从长庆楼出来后，许酬和范泽中并肩而行，缓缓的沿着汴河柳岸边走着。
“范兄，我有一事不明。今日殿上你为何要直言不讳的指出臻园是劳民伤财？你就不怕传到太后耳朵里去吗？”许酬问道。
“怕？我有什么可怕的？理正，身正，就不怕。难道太后还会和我一个尚未入仕的贡士计较？传出去不比这个臻园更让人指摘嘛？”范泽中不以为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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